玉盏又从身侧的柜子中拿出一瓶药酒递给程荀。她闻了闻,与她从前常擦的药酒气味并不相同,这个要辛辣得多。玉盏指了指那张纸条。
程荀懂了。她的手指缓慢摩挲着瓶身,心中思绪芜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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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翼山一别,晏决明便生了场大病。
那夜,天宝在胡府翼山后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等到心焦,终于等到晏决明。他步子虚浮,浑身湿泥,狼狈极了。
二人一路无言回到晏决明在扬州的住处观宅,天宝忙着张罗他更衣洗漱,他却将所有人都赶出屋子,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天宝不敢忤逆,可等到第二天晚上,他仍呆在屋中、水米未进,这可把天宝急坏了。直到第三天,观宅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天宝听到下人通传,不可置信地掐自己一把,这才赶去迎接。
本该远在京城王伯元毫不客气地坐在花厅主位,端着谷雨后新出的上品茶,很是悠闲。
“哟,这么大清早了,你们主子还没起?”王伯元见来人只有一个天宝,故意高声打趣。
天宝看见他,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王公子,您可千万救救我们世子爷啊!”
片刻后,王伯元破开晏决明的房门,只见他颓丧地坐在床前脚踏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污泥的衣袍,头发凌乱、眼睛充血、面色憔悴,像是几夜没睡。
王伯元皱着眉头,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
“你瞧瞧你这幅样子!荒唐!”
晏决明慢慢抬眼看向他,声音嘶哑颤抖:“我找到她了。”
王伯元愣在原地。
可他马上反应过来,怒目道:“找到不就行了!犯得着你在这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耍小性子吗?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套把戏,我五岁的侄子都比你聪明!快滚去洗漱吃饭!”
他推着他往净房走,一边示意天宝收拾准备起来,可下一秒,晏决明就昏倒在地。
天宝尖叫着扑了过去,王伯元狠狠深吸一口气,按住自己跳得发疼的神经:“别嚎了!快去找大夫!”
府里一通兵荒马乱,直到暮色四合、残月当空,王伯元才坐下喝完在观宅的第一碗茶。
寅时,晏决明终于转醒。
他头晕眼胀、浑身提不起力气,正望着头顶绣了四君子的床帐发懵,就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阴阳怪气:“世子爷醒了啊?还知道自己如今几岁了么?”
晏决明低头,看见身上早已换上干净的衣物,这才缓缓反应过来。
他在扬州观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