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拎起那月事带,诡异地沉默了。
……应该是他找人准备的吧?
半晌后,她抱着斗篷和装了脏衣的包袱走出门,晏决明自然地接过包袱,又将斗篷给她披上。
“夜里凉,别受冻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衣服合适吗?事出突然,我就去成衣店买了……”
店小二抱着茶壶从二人身边走过,闻言,转身时还暧昧地瞥了他们一眼。
程荀深吸一口气,将斗篷的兜帽戴上,低声催促:“行了,快走吧。”
她匆匆走出客栈,才问起身边人:“你可是有事找我?”
晏决明笑了下,“今日乞巧,我陪你去放河灯,好不好?”
程荀狐疑地打量他两眼,“就为了这个?”
晏决明正色道:“乞巧日是女儿家的大日子,怎能如此轻待?”
说着,他就拉起她的袖口,带她走进人潮人海中。
街上人流如织,头上簪花的货郎挑着扁担行走叫卖,挽臂结伴的少女推搡说笑。更有小儿坐在汉子肩头,拉着妇人的手,吸溜着鼻涕,瞪大眼睛新奇张望。
晚风吹动河畔柳枝,细长的柳叶随风飘飞,打着旋儿落到水面河灯上。
内城河缓缓流动,河面上,飘着数不清的河灯。烛光照亮各色彩纸糊成的荷花灯,一时间,窄窄的河上宛若星河倒转。
顺着河道向上游看,无数载着少女希冀和渴盼的河灯,相互推挤着顺流而下。
河灯穿过牌坊、穿过石桥,一时似万千萤火,在扬州城的躯干上飞舞缠绕;一时又似迢迢银河,倾泻在这城池之中,那点点繁星,随着秋风的呼吸而明灭、流动。
程荀看痴了。
这明明并非她第一次走出胡宅,过去三年的乞巧节,她也年年陪胡婉娘外出放灯。
可为何,从前就未曾看见这些景象呢?
那时的她,在看什么呢?
晏决明还紧紧拉着她的袖口,像是担心小孩儿走失一样,时不时看她一眼,确认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