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着桌上的佩刀。半晌,在刀疤脸嘲讽的笑、女人好奇打量的目光里,拿起了刀。
他用力推开厢房的门,跨步下楼,朝着原路返回。
夜渐深,天际边最后一点暮色沉入黑暗的大海,月光惨淡地洒在地上。
陈玄紧紧抓着佩刀,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心跳的速度不断攀升,他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这条路漫长得看不见尽头。
终于,他又看见了那个巷口。马车还在原地,孟忻似是不胜酒力,独自一人趴在车辕上。晏决明和车夫小厮都不见踪迹,昏暗的巷口,只剩下他和孟忻。
陈玄停住步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佩刀。
他生疏地拔下刀鞘,将它丢在一边。月光下,削铁如泥的刀刃上闪着寒光。
陈玄盯着刀刃上自己的倒影,那个人形容仓皇,头发散乱,一双眼睛红得可怖。
他深吸一口气,举着刀接近孟忻。
他在心中默默说,对不起。
你若不死,死的恐怕就是清荷和宝娘。
待我安顿好妻女,我就拿我这条贱命赔给你。
他高举起刀,闭上眼睛,猛地向下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兵刃相接的清脆声突然响起,他的手被震得发麻,刀也被一股大力挑开。
陈玄睁开眼,晏决明站在他身前,长剑移到他的脖颈处,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再往旁边一看,孟忻早已站起身。他面色冷肃,丝毫未见酒意。
陈玄那强撑的胆气瞬间消失无踪,他立在剑下,浑身颤抖。
而持剑那人长身玉立,声音比这月色还要凉。
“陈玄,不如我们聊聊。”
他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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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被人缚住双手、蒙住双眼赶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在夜色中,摇摇晃晃好一会儿,终于停下。
他被人搀扶着下了车,浑浑噩噩走了一会儿,他被按在一张椅子上。头上的布条终于被取下,明亮的烛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他适应了会儿,终于看清自己被关在一间普通民居里。
晏决明举着一碗水走了过来,喂到他嘴边。
陈玄半晚上没有进水,如今也顾不及这水中是否有毒,凑到碗沿就是狼吞虎咽。
水喝得差不多,晏决明将碗放到案上,随意问道:“陈玄,杀人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