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廷玉一副困顿模样,倚着床栏,不看亭公公,只懒洋洋伸出手,接过书信后随手扔到床边。
“孤知晓了,劳烦亭公公替孤向父王传达谢意。”
“是,殿下你不看……”亭公公还想说什么,只是甫一抬起头,便见南廷玉斜睨过来,面上似有薄怒,亭公公又立即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口里的话也吓得戛然而止。
这位太子爷在外人眼里是温润如玉,但从自己这几次的交锋来看,太子性子乖戾,难以捉摸,不是什么善茬。
“孤稍后再看,现在要起床,亭公公不走,是打算来伺候孤吗?”
屏风外,郁娘笑着接过话:“亭公公,你就不要抢奴婢的活,伺候殿下可是奴婢过五关斩六将抢来的。”
亭公公讪讪一笑,退出屏风:“奴才这就走。”
亭公公方一离开,祈明月便走进屏风,口里的那声“太子表哥”才说到一半,不知道看到什么,脸色忽地通红,一时说不出来话,脚底也似长根走不动路。
直到一声冷斥响起:“出去!”
祈明月才恍若回神,红着脸退出屏风,唇瓣嗫嗫。
“往日舅舅便是这般教你礼仪的吗?”
“太子表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祈明月嘴上是这般说,心里却忍不住想入非非,习武之人,果真身材匀称,肌肉分明,十分的英武非凡。看一眼,便令人心潮澎湃。
只恨太子表哥不是女子,不然今日她这般闯进去,见他衣衫不整,全然可以对他负责。
郁娘是见识过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这时候自然不敢上前赶人,便识趣闭上嘴,缩着脖子做背景板。
南廷玉又斥了声“出去”,祈明月才迈步退到门外,她两只手揪在身前,一副小女儿家模样,视线看着房间许久,扭身红着脸离开。
屏风内,气氛降至冰点,无声无息,空气仿佛化作细丝,勒得人几乎呼吸不过来。
片刻,郁娘壮着胆子探头进去,刚一看到南廷玉,下一瞬就见他犹如盛怒之下的凶兽,拂袖带翻眼前的案几,茶壶墨宝散落一地。他犹不解气,身旁的书架轰然推倒,书籍哗啦啦坠地。
卧房一片狼藉,他只着里衣站在其中,表情阴沉如墨,不知是在恼亭公公和祈小姐还是在恼双目失明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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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先生呢?将他喊过来!”
郁娘忙道:“奴婢这就去喊裴老先生。”
裴元清和三个学徒被安排在隔壁歇息,郁娘跑到门前,匆匆唤了声裴老先生,裴元清便意识到不对劲,提上药箱,让苏子跟着他一块儿去。
裴元清一边走,一边向郁娘问着话,听到南廷玉又看不见了,眉头皱起。
进了房间,见到满地狼藉,裴元清倒是神色如常。
南廷玉只着里衣,坐在床边,微垂着头,神情一片阴鸷。
门外的张奕和涂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两人自随身伺候以来,很少看到太子殿下这般动怒过,屋内那股盘旋不下的戾气如暴风雨席卷所有,大有天翻地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