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理困了,在床上睡了会儿午觉,李岱凌上楼来,轻手轻脚关上门,坐在床边看她。
她喜欢阳光,睡在靠近阳台的一边,外面天气阴,她面对着外面干枯的枝桠。
李岱凌蹲下身,描摹少女的眉眼,小心翼翼没有惊醒她。
李岱凌轻顺她的背,凑上前亲她。
距离两个人在鹿池大队相遇已经过去两年多,算起来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太多。
夫妻是什么,李岱凌只能从他父母身上学习到浅薄的一层意义,这年代不讲究情与爱,可他想他是爱她的。
亲密的接吻、激烈的性爱,在他看来并不肤浅,可是这些不能代表爱,爱是,他想牵着她的小手,同她生活。
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水理对他的来去都无知无觉,她心大得很,下午叁点半才从床上醒过来,下楼客厅里只有爷爷一个人。
水理惊讶不已,这几天家里人都忙工作、忙婚宴,一刻也抽不开身,奶奶爷爷更是整日回家就是会客厅、书房,难得见这样空闲的时候。
“爷爷。”
水理走过去,叫了声。
李邯刚见完他的老战友,当年在大西北他当团长,战友是他并肩作战、出谋划策的政委,两个人感情好,又多年不见,聊了大半天又在客厅下了半个下午的象棋。
当年大西北那黄土地里的老房子、老院子里,他们偶尔有空闲的时候,就是这般围着木桌子对弈,如今几十年一晃而过,说不上物是人非,但多少有些感叹。
水理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没出去玩啊?”
对于李邯而言,能说话加个“啊”、“呀”之类的语气词已经算是温和了。
水理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睡了会儿,才睡醒。”
“这几天家里忙,累些,多休息是好的。”
对李邯而言,水理就是小孩子,不会跟她计较很多条条框框。他手肘撑在大腿上,一手拿着装棋的布袋子,一手捡棋,收棋的速度不快,水理蹲在茶几边上,也帮忙检。
李邯问起她学业上的事,水理一五一十回答自己的计划,当然没透露七七年恢复高考的事,只是说自己两年读完高中。
若说家里人喜欢水理哪些地方,这种爱读书、上进的地方就是一点,李邯也鼓励她多学习,说到此处聊起刚才离去的友人。
“那老小子,我们年轻那会儿他家境就不错,年轻时留过洋,法国,多洋气。”
水理讶异,从后世而来,她自然知道近代很多伟人曾在法国勤工俭学。
“他脑瓜子聪明,当年战场上,多少次力挽狂澜,”李邯神情有陷入回忆的怔忪,“你爷爷我这条命,也多亏他,留到今日。”
水理没说什么“爷爷长寿”的奉承话。
“爷爷那你怎么不多留他一会儿。”
家里客房够住,水理也知道刚才那爷爷是同先前的陆家爷爷一样,是远道而来的。
李邯正收棋桌,闻言道:“这人啊,一起待过一段时间也不错了,该走走、该留留,这一辈子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