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炽邑叫了半天也没人出来,虽然昨天被说了半天“饿死不踹寡妇门”,但他还是没忍住打开了羡泽的院门,心里还想:我没踹,是不是就不算站在花园里左看右看,她花园台阶上有各色瓷器、摆件,屋檐下挂有风铃干花,香风萦绕。茶香淡淡,门半合拢着只留下一条缝隙,从窗子往里看不清楚。简单的弟子院落,窗子却有种令汗毛直立的女人世界的幽深馨香。
他又叫了一声“羡泽”,只是这气声出来,一下子就虚了,他感觉自己耳朵仿佛听到屋内窑窑率率的声音,但又像是幻听。陆炽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瞧着她的门洞便怕了,浑身那股痒和热似乎又泛起来。
怯钟雷还是因为打不过她,可怯这么个筑基期的弟子,算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分不清,昨目夜里听到的那些话,是他“心魔”所说,还是“羡泽”所说
他自己冲过来之前,也没想好是该指责她,还是向她道歉,只是头脑一热就想先见到她再说
他鼓起勇气大迈步上台阶:“羡泽!叫你呢,我都听见你在屋里了。
陆炽邑推开门,房间不大,屏风遮住后头的卧房,他果不其然听到羡泽似乎在与谁低声说话,他扁扁嘴往里走了几步:“你还装什么不在屋一一陆炽邑忽然顿住了脚,
他只瞧见床帐落下,纱帘内有窘患率率的响动,两双鞋有些乱的摆在床下,一双是她的鸢纹绣花鞋,一双是很眼熟的云头软履。。。。。那、那是一
紧接着,宽袖与手臂从床帐内滑落,那明心宗几十年前的旧衣款式,只会有一个人穿。
陆炽邑再傻,此刻也明白了,头皮炸起来,一蹦三尺高:“好啊!钟以岫,昨日教我无事不登寡妇门!结果你自己跑来爬寡妇床了!羡泽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几刻钟前,在岫师兄说“屋里有魔气”后,她确实慌了一瞬,但立刻又故作吃惊道:“魔气?难不成是我屋内有魔修来过?“钟以岫性情单纯,道:”你之前说过,那位友人似乎修炼时邪气入体,或是练过些魔道功法,可能身上就沾染了几分。他总是出入这里吧。这么快就把话题往入魔上引,一点也不提山川志的事
他是为了山川志而来,还是为了江连星而来?
羡泽垂眼将茶壶和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师兄想要喝带些花蜜的茶吗?
钟以岫还以为自己用聊天化解了尴尬的气氛,轻快的点点头
羡泽端着茶杯走出房间,她只犹豫了一瞬,就刺破了手指,看着血珠滴入茶杯中
她早说要给他泡茶的时候,就想过这招,
所以特意选的是红瓣蔺薇花茶,泡出的茶汤是粉红色,气味浓烈,血滴入也不显眼不易闻出。
这师兄此行要真是为了江连星的事,却不抓刚刚出门的江连星,而是跟她进屋详谈,不会是认为她是江连星的生母,以为能拿她的命来要挟江连星让她当人质,那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这血珠浓度远比昨天要猛烈,连具灵期的陆炽邑都能毒倒,这位师兄哪怕是元婴也差不多
真要是中途就被发现,她也可以说是自己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只要不到最后一步,她就能掉眼泪装无辜给自己留后路,羡泽端着瓷杯走回来,放在了桌子上,跟另外的茶杯混在一起,只有她自己认得出来细微的差别,轻声道:“所以,师兄是确认我那友人入魔了?‘“至少有这样的端倪了。
他实话实说,羡泽与此同时抬手轻轻触摸着项链,却没想到,只听见他内心是一片洁净的空,没有任何阴谋计划。羡泽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摆出慈母模样,蹙眉道:“这。。。。。不要紧吗?他以前在外流浪,或许是沾染了些不祥魔气。但我听说九洲十八川的仙门,对魔修几乎是斩尽杀绝,而且又曾有多次屠魔钟以岫内心有一丝波澜,如琉璃屋檐上汇聚的一滴水,落入空镜般的湖面,他垂眉,轻声道:“屠魔吗?谁又来定义魔呢,是三大仙门说定的魔,就一定是魔了吗?上古时代,或许神魔不分。。。。。。他抬起眼来,直视着羡泽的双眼:“明心宗并不是严苛的宗门,陆炽邑就曾是半魔之体,如今仍旧能开课教|徒,你不必担心。只要他在宗内就不会让他走了歪路。我答应你。这话语气轻柔,却吴常坚定
她半晌,也未听到他内心有任何的违心之语
羡泽愣愣的看着钟以岫的双眸,他瞳孔像是在微风与春日中,漾着清波的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