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羡泽,想要斩断过去,杀掉那个折磨他几十年的“她”。可到头来,让他感觉活着真好的羡泽,就是“她”!钟以岫看着她,他头脑彻底错乱,他回答不出问题,甚至羡泽到底问了什么,他好似都没进脑子里,只是喃喃地伫立着:。。。。。我不知道。外头风雨雷电声更大了,他甚至听到了遥远的喧哗,听到了似幻觉似真实的龙吟,他应该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可羡泽似恐惧似爱慕又夹杂着怀疑的眼神,将他困在原地。她有些不可置信,赤着脚从床铺上走下来,乌发白衣,面色苍白,她在穿堂的微风中单薄到失去色彩,只有唇是他们刚刚亲吻留下的嫣红,羡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师尊不知道要不要杀我吗?”
她竟然似流泪般,掩面大笑起来,步伐跟跄地接近他:“是啊,师尊从未对我说过一个情。。。。告诉我吧,我梦到的事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曾。。。。杀过我吗?”钟以岫走向正门,背对着她咬牙道:“回去。不要出来,我们的事情,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答案。你先歇下,不要乱一一呃!!”钟以岫听到身后她的抽噎与脚步声接近,他以为她是想要从身后抱住他,却没想到
他低头看到的不是她的双臂,而是一截剑尖。不是艮山巨刀。
是一柄又轻又钝的剑,刺穿了他的腰腹与灵海!
钟以岫体内的金核疯狂运转跃动,无数灵力像是欢呼着寻主一般,涌向身后的羡泽。
她的额头轻轻抵在他背中,甚至还拧动了一下手中的剑,声音里哪有一点哭腔,她轻叹道:“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不肯说一句‘不会杀我。那我只能先下手了。”如果不是他布下结界,封锁卷轴,帮助江连星压制魔气耗费太多修为,再加上心头大乱,他应该能躲开的一一但能否躲开其实根本不重要。
在面对给他重塑经脉的主人面前,给他种下困扰五十年诅咒的真龙面前,钟以岫只感觉他的金核如此献媚与软弱。。。。,说到底,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他周身失去力气,他想要聚集起灵力去反抗,但经脉却迅速损毁碎裂下去一
剑缓缓抽出,他只感觉大团血从腹部伤口与口中涌出。
钟以岫双膝重重落地,整个人斜倒下去,布满旧褶的云袖铺在地面上,血泊从他身下蔓延开来。
羡泽拎着那把怪异的剑,赤|裸的脚趾踩在鲜血中,她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得意或笑容,只是眯着眼睛略显冷淡,俯首看着他他认出了,那是剑圣葛朔的霁威剑。
。。。。为什么会在她手里??
钟以岫已经无法思考,他只看到她缓缓蹲下来,而后将那双手背如柔夷,掌心带薄茧的手,探入了他腹部的伤口,手指在其中拧转。血沾满了她的手。
如当年金核被种进去般的剧痛再度袭来,像是要将根系已经遍布他全身的一棵树,从他体内拔除。钟以岫张着口额头青筋凸起,他痛苦痉挛着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仿佛又回到了海底中,她当初的轻笑声,与如今的说话声彻底重叠:“这既是诅咒,也是保命,你迟早会有一日求我不要将它取走。”
确实,这金核对钟以岫来说,既是耻辱,也是救命,如果取走这金核,他就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被她反杀于海中的状态一一死路一条。更重要的。。。。。金核不只是代表他的性命,更是这五十年来他与她之间的一线联系!
只要金核仍在运转,他就知道她还没死,他就知道她迟早会来找到他,讨回去。
当年在深邃不可见的海中,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的十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
一唯有金核,是唯一的见证。
“不。。。。”他在巨大的痛楚中,从喉咙中挤出沙哑的声音:“不要取。。。。"钟以岫吃力地抓住她手腕。羡泽手腕顿了一下,但还是绝情地抬起手来。
她布满鲜血的掌心中,托着一枚悬浮的金核。
金核的光芒映在羡泽瞳孔中,将双瞳映照成了金色,她对着金核露出一些轻笑:“五十年来,你有好好养育它,不是吗?”钟以岫手指无力地从她手腕滑落,他几乎已经没有多少气息,想要运转灵力去修复伤口,可他经脉在失去金核后枯要寸断。。。。羡泽抬起手,金核飞入她体内,她瞳孔迸射出淡淡金光,整个人脚尖离地,周身覆上一层似鳞片似丝线的光芒,在浮动后隐入肌肤之下。与此同时,一条纤长锋利的金色龙尾从她单衣下方垂下去,龙尾少说六七尺,长度足以落在地上盘成一圈。而她却轻盈地抬起似鱼尾般流光溢彩的末端,尾脊上金色随着她再度睁开眼,尖锐且有着螺旋花纹的龙角,从她额顶斜向两侧支起,乌色龙角只
到末端泛起绚烂的金色,只是其中一只龙角从中间折断。。。
钟以岫只在黑暗中触摸过她的尾巴与断角,从未真正见过。
如此炫目美丽而残缺。
不止是断角,就单从她尾巴上也能看到一些被掀掉或破损的金鳞,甚至尾鳍与尖刺上都有残缺。
她像是上古时代伫立的神像,只是人间风吹雨打让她掉色缺角,不复当年神采。而她的目光,既有那时在东海现身时的张狂唯我,凌厉桀骜;也有经历太多凡间沉浮的复杂,沉着与嘲讽。风吹着她散落的发丝,羡泽垂着眼睫,正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