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绣娘……”李善叶忧心忡忡,“可是冯妈妈的故人?”
冯落寒的手垂下来,她撑着气力将茶盏重新放回身旁方桌上,缓缓道:“她是我娘……”
老板娘猛一吸气,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的意思是说,是说邹大娘有个女儿?是你?”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旧事涌入脑海,冯落寒揩去眼角的泪:“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老板娘长叹了口气,却又似是在笑:“邹大娘性子和善,为人也活泼,与大家都相与得来,只是一个人独处时,常听她口中念念有词,叫,叫,冯……寒……”
“冯落寒。”
“对对对!”老板娘一激动,“就是这个!”
李善叶一直没有插话,见她心绪好些了,才缓缓开口:“既然寻到了你母亲,那如今你打算怎么办?是将她留于此处,还是带回悲台住下?”
“怎么带呢……”冯落寒黯然笑了一声,“也要她愿意同我走啊!可是她怕我,她不记得我了……”
其实李善叶心中尚有疑问,之前冯落寒曾斩钉截铁地说罗绮斋没有此人,究竟是何缘故?三日前他与她一同前来想要探个究竟,罗绮斋却一直大门紧闭,直至今日才重新开张,那么这几日究竟在干些什么?
“老板娘,”李善叶开了口,“在下同这位姑娘日前便想来拜访,却见罗绮斋闭门好几日,可是有什么缘由?”
老板娘抚了抚额前细发,年华不再,已显见白丝。
“哦,我家中侄儿半月前成婚,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故而也是合族的大事,招我一同前去操办,这才歇了几日。叫客官跑空,实在对不住……”
半月前?
冯落寒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细节,隐隐觉察出不对劲。
“老板娘,你之前可曾见过我?”
老板娘闻声,细细去瞧她的面容,片刻后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没有。”
“可是十日前我来过一趟,尚且门户大开啊?”
此话骇了老板娘一跳,忙摆手道:“姑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冯落寒道:“那日我来,同您下了大单子,送去悲台的,您也爽快,着人去给姑娘们量尺寸,两三日就将衣服送过来了。您若是还不信,大可找铺中绣娘,或者是邻里街坊打探一番,便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了。”
这对得上!老板娘回来时,发现铺内布料减了不少,银子却蓦然多了许多,当时还以为老糊涂将东西记错了,现下细想,不觉寒意乍起,冷汗直发。
“这……这一通瞒天过海,究竟是恶人起了歹心思……还……还是有鬼魂作祟……”
老板娘浑身战栗,不敢细想,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翻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