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鸢?护鸢是谁?精瘦男人捂着胸口,眼前一片昏天黑地,腥甜之气涌上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来,胸中竟是比方才通透顺畅了些。
江令桥大踏步进了正堂,嘈杂的悲台顿时寂静下来,目光一道接一道落在她身上,或是疑惑,或是期待,或是释然,或是喜悦,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悲台多数是外来女子,少数才是忘川谷中人,或是悲台老鸨手下的不良人。冯落寒不在,见她来,同门知道是护法来了;不熟悉的,也明白解决问题的人登场了。
那人倒在地上,嘴角是一团血,江令桥知道堵着心肺的血沫拍出来了,踱着步子行至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道:“公子这是做什么,见人都喜欢行这么大的礼吗?”
那男子像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见来者气势汹汹、不怒自威,气势立时就矮下去半截,抻着脖子,却还虚张声势道:“黑店!真是好大一家黑店!无故打人,不问轻重,有本事你们就将我打死作数!”
江令桥蹲下身看着他,笑吟吟地:“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一个人若是出门连脑子都不带,这种伎俩的谎也扯得出来,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她说这话时声音清脆,语调婉转,尤其加重了“断子绝孙”四个字,听着像是个动人的恐怖故事。
“我……我有伤为证!”男人面子撑不住,打肿脸充胖子道,“反观悲台,可有哪个伤了死了?该叫冤枉的是我才对吧?叫人无端踹了两脚,呕血三斗,站也站不起来,你们还要霸道到几时……”
话音未落,自知失言,竟稀里糊涂自己将自己的面子给踹了,当即便缄了口。
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清清楚楚地回响着。
江令桥慢条斯理道:“悲台虽是风月之所,却也是文人宝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虽不敢妄称高门,但往来的客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是非如何自会明断,何需受你一面之词的挑拨。”
无端受了褒奖,众人还挺乐在其中,一个个点着头回应:“嗯!没错!有道理!我看也是!”
江令桥偏过头去看六月身旁团团围站着的彪形大汉,又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精瘦男人,兴致勃勃道:“公子,有兴趣雇我做侍卫么?”
那笑意千丝万缕,像是藏着条蛇,嘶嘶地吐着毒信子,叫人看不穿,看不透。
“你要干嘛?”挑衅的语气激怒了男人,他厉声质问。
“公子这么阔绰,怎么找的侍卫连女子也打不过,不会是人傻钱多,让骗子给坑了吧?今夜来悲台不带脑子也就罢了,难道平时出门从来都不带脑子么?这可不好。”
江令桥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冷冽之声,冲着围在四处的人高声道:“出门随身带着七八个打手,悲台客人从不缺高门富户,怎么偏你摆出这么大的排场,你是当朝太子么?”
天下皆知,陛下虽然年岁渐老,后宫却至今无所出,更何来太子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