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给萧寻的承诺是,将来为他销掉奴籍,并且让他位极人臣,与我共治天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边厢我步步为营、大胆进击;那边厢,尾大不掉的傅家却蠢蠢欲动,威胁到周家江山了。
无奈与情急之下,我把传国玉玺、国库宝藏的图纸和密钥、兵符,还有周家最后的正统继承人周永灿,等等等等,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都藏了起来。
将来,凭着这些东西,我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而帮我藏这些东西的,还是萧寻。
一直以来,我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仰赖。直到他去灵阳替我讨伐傅家叛军时,我的眼线发现,他与傅家有秘密接触。
这件事触碰了我的死穴。多年的幽禁生活令我多疑、冷血,甚至变态。
在台阶上呆坐了一晚之后,我决定断舍离。于是下达密令:将萧寻就地处决。
就地,指的是就在灵阳城。处决,指的是暗杀。
萧寻死讯传来时,我正坐在镇月宫高高的台阶上喝酒。
酒很美,外邦进贡的葡萄酒,柔滑的层次感,又很烈的酒劲。
其实我应该哭,哭我「战死沙场」的少年郎,哭我无疾而终的爱情。
可我全脸的肉这抽抽那抽抽,就是挤不出一丝哭相。
眼泪都掉不下来。
我并非因为过于悲伤而哭不出来,而是因为生气。
我派去的是顶级杀手,命令是提回萧寻的头,他那颗装满了我秘密的头,必须回到我手上。
结果,他们告诉我,他的头被傅家叛军挑在旗杆上,带走了。
我不信,没亲眼见到他的头,我什么都不信。
我要确定他已经死透,而不是玩什么移花接木、金蝉脱壳,带着我的秘密,从我掌心逃走。
所以,我才亲自赶赴灵阳,去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见到的那副尸体,我确定就是他的。我们朝夕相处了四年,虽然没说过话、没牵过手,但他的身形,我太熟悉了。
多少个日夜,他把守在高墙下,挺拔而孤冷的身姿,如夜神般守护着公主。
亲眼确认了萧寻的死,我本该放下心了。从此,不会有人知道周启珑的死因,不会有人知道我把周永灿藏在了哪里,傅家就算抢了皇位,也永远得不到传国玉玺、宝藏,没有兵符,也调不动边防的大军。
但与此同时,愧疚和思恋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
我的痛苦不是假的,这三年我一直在忏悔。如果不是为了周家,我又怎么舍得对他下手?他是萧寻啊,那些年我依恋过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