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颜道:“母亲放心。在驿站的时候,已经使快马往李家送了消息,儿子进城的时候又差人去了李家知会。”
“好。”袁氏很是欣慰,“你做事妥帖,我总是放心的。”
李家的人早两日就接到了驿站那边传来的消息,知道了李昱枫病重的事,从城里请了大夫套了车,一路向着驿站赶去。
李昱枫虽然退了热,却还昏睡着。
驿站很大,两进的大院,后面还有养着三百多匹马的围场,另有牛羊猪家禽等若干。
驿卒每日除了打扫房间准备吃食,还要去喂养后院围场里的各种牲畜家禽,十分繁忙。即使如此,他们也抽出了时间将驿站布置了一番,在大门处挂上了红灯笼,又剪了福字和窗花贴上,原本冷清的驿站也多了几分过年的味道。
顾林书见驿卒在那用红字剪窗花,灵机一动,去讨要了一些纸来,又从厨房拿了些贴窗花的浆糊和篾条,一个人坐在大堂里,拿着小刀削削砍砍,用了半个多时辰,做出了两个简单的纸鸢。
旷野风大,呜呜呼啸着从半空刮过,卷起了地上的雪屑,打着滚儿翻卷。
顾林书把纸鸢线栓在驿站门口的柱子上,慢慢放开手,纸鸢乘风而起,拖着长长的两条红色尾羽,漂浮在半空中。
他站在大门外向上喊:“三姑娘,三姑娘!”
紫姝闻声推开了窗户,看见漂浮在外面的纸鸢,惊喜的啊了一声:“姑娘,你快来看!”
李月桦到了窗边,只见外面的半空中,一个四四方方,看着笨拙又丑陋的大红纸鸢正拖着两条长长的尾羽漂浮在半空中,楼下顾林书抬头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
他又拿出了另外一个纸鸢,这个做得稍微精巧些,勉强能看出来是鸟的形状,他为了表明是大鸟,还用墨汁点了眼睛,又在翅膀的地方画上了花纹。
他手里拿着棉线,往前小跑数步,边跑边松开手,纸鸢打着旋儿乘风而起,初时歪歪扭扭,渐渐高飞。
夜里,李月桦从睡梦中醒来,窗户外传来笃笃笃有节奏的撞击声。
清冷的月牙挂在天边,月华照耀在窗户上,隐隐约约透出了外面撞击的物事。
李月桦披了衣服起身打开窗,室外的寒气一涌而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个纸鸢的线绞到了一起,落在了屋檐上,被夜风一吹,便翻飞着不停撞击着窗户。
她拿来剪刀剪断了线,把两个纸鸢拿进屋内,关上了窗。
纸鸢做得真丑,篾条割得粗细不一,红纸裁得歪歪扭扭,糊在上面的浆糊也不平,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鼓着包。
她轻轻抚平了纸鸢上的褶皱,叠好了后面长长的红色尾羽,从箱笼里翻找出牛皮纸,仔仔细细地将这两个丑陋的纸鸢包好了,小心翼翼的压在了箱底。
次日一早,紫姝推开窗户,见窗外只有两截断线纸鸢不知所踪,啊了一声:“纸鸢不见了?”
李月桦抬头看了一眼:“……许是昨晚风太大,扯断线了吧。”
紫姝十分惋惜:“刚做好的呢,可惜了了。”
这日是驿站将圈里的马匹赶到荒野里放牧的日子。顾林书和李月桦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地前去观看。
驿卒骑着头马,由旁人打开了马圈的围栏,几百匹毛色光亮的棕红大马奔腾而出,在头马的带领下,轰隆隆奔向无边的荒野。
一旁的驿卒问顾林书和李月桦:“要不要跟着出去跑一跑?”
驿卒拿出鞍髻套上两匹马,交给了二人。
旷野里寒风如刀,马儿被圈养得久了,得了这个机会出来,撒着欢儿在旷野里奔腾。两人便也由着马儿的性子肆意奔跑着。
渐渐地,两人有了胜负之心,驾驭着马儿都想要超过对方,不知道跑出去多远,马群在远处变成了移动的小黑点,两人才在马儿剧烈喷着的鼻息下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