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一事,蔡本就理亏。晋使咄咄逼人,蔡侯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避而不见。
今日强求其入宫赴宴,以晋人的霸道,暂不能对国君如何,一剑杀了他却非没有可能。
思及此,内史不敢再放肆,连忙躬身低头:“君上设宴诚心实意,使君千万不要误会。”
见他这般作态,陶荣愈发笃定宫宴不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来者不善,他
更要闯上一闯。
一声轻音,
陶荣收剑还鞘。
“君侯盛意,
荣却之不恭。”陶荣洒脱一笑,在蔡人的注目下,提步登上马车。
随从跟在左右,人数不及蔡人的一半,气势却牢牢压过对方。诸人手按佩剑,傲视周围蔡人,不约而同发出嗤笑。
声音入耳,蔡人顿觉羞窘,集体面红耳赤。
队伍离开驿坊,一路行向蔡侯宫。
内史坐在另一辆车内,回想晋使的种种表现,想到蔡侯的谋划,他顿感心中无底。
之前有欢夫人做替罪羊,这次事再不成,谁能为君侯顶罪?
怎奈开弓没有回头箭,蔡已经没有退路。若是半途而废,不等晋动手,楚国就不会善罢甘休,何况还有上京中的天子。
“群虎相争,狐狸莽撞呲牙,当真可笑。”
自不量力终为取死之道。
他突然间看清,却宁愿自己依旧糊涂。
内史越想越是心寒,不禁苦笑连连,满心的沉重终化为一声长叹。
千里之外,肃州城内,公子弦想要不告而别,却被中途拦截,不得不前往晋侯宫。
朝会尚未结束,晋君高踞上首,氏族分两班坐在左右。
公子弦走入殿内,氏族的目光聚集过来,或锐利,或审视,或讥讽,或轻蔑,林林种种令他脊背生寒。
“参见君上。”公子弦力持镇定,压下不安的情绪,正身叠手下拜。
林珩看着他,许久没有作声,也没有唤起。
晋侯不出声,公子弦便只能维持弯腰的姿势。渐渐地,他额角冒出冷汗。汗水向下滑落,垂挂在眼睫,模糊了他的视线。
“昨夜宫宴,公子无意出席。今日又要不告而别。是怪晋招待不周,还是对寡人心存不满?”
林珩微微倾身,冕冠垂落的旒珠闪烁彩光。
他凝视立在殿中的公子弦,说话时语气平和,字里行间却隐藏着刀锋,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