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怀里珍藏着舍不得用的药膏,一点点给仓灵涂上。
其实,那种膏药,身为逍遥宗师叔祖的奚玄卿根本看不上。
他自有更好的药,留给仓灵用。
他所有的温柔以待,也能换来仓灵的道谢,仓灵的笑容,仓灵的感激。
只不过……
那些道谢是不走心的,那些笑容是模仿着学来,浮于表面的,那些感激是做作出的表情。
很夸张,很别扭。
奚玄卿本不在意。
他以为仓灵不过是失了心,学不会如何对一个人真心以待。
却原来,并非如此。
不过是因为,他不是奚暮罢了。
仓灵的所有真情绪,都给了那个叫奚暮的人。
无论是现世中的三百年前,还是涅槃劫中……
眼前华灯密密麻麻,都泛出一朵又一朵的光花。
奚玄卿只觉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
情绪泛滥时,贪嗔痴念浮上心口,他的无垢灵体又苏醒过来,开始吞吃一切俗欲。
奚玄卿额汗涔涔,面若金纸。
他扶着冰冷的,掩映在暗中的一株垂柳,稳住身躯。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连影子都会离开他。
柳树岸凄清,留不住过客。
他也……留不住仓灵。
目光逐渐模糊。
他看见奚暮买下那串红线金铃,明明是手链,他却掀袍蹲下,抬起仓灵足踝,给他戴上。
少年笑着,晃了晃脚踝。
明明周遭嘈杂,听不清凡俗间小小金铃的声音。
奚玄卿却被那声音吵得头疼。
他仿佛看见了三百年前的自己。
他已经分不清了。
眼前的人就是他和仓灵,三百年前的人就是他和仓灵。
还是说,那些都只是他记忆中的一幅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