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升,光影游移。
它又去照亮别处。
将两人都抛置于黑暗中。
奚玄卿推开格子窗,站在暖阳下,才不那么冷,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竟也晕出几许血色。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奚玄卿回看雾纱下,面容模糊的怀渊,“我不是你,凤凰也不是绛仙草,我和他,从来都不会成为你和安是愿。”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雷霆电殛,一出口,怀渊便怔住。
他眉心一拧:“你不敢回答吗?”
“你心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他的面容渐渐扭曲,一贯温和的嗓音也带上急迫喑哑。
“那些人本来就有恶念,不配活在阳光下,他们死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能比得上凤凰?为何被屠满门的凡人报仇雪恨,便是快意恩仇,值得称赞,为何你要救自己所爱,便是贻误苍生,是德行有亏?我都说了,他们不是善人,要不是对凤凰有恨意怨念,是不会捕获灵识的,这不能选吗?这不好选吗?”
他一直在拿凤凰误导他。
可这个问题从来不是凤凰和奚玄卿的。
奚玄卿偏眸,漆黑空洞的左眼似也透入一缕光芒:“你问过他愿不愿意吗?”
“……什么?”
怀渊面容有一丝崩裂。
浑身笼罩在光下的奚玄卿,像渡了一层耀眼金芒,他长睫微垂,双眸轻阖,复又睁开,握着窗棂的手颤了下,指节轻缩。
“不该那样的……”
少年清泠嗓音响起时,怀渊终于彻底崩坏假面。
“你,你…你是……”
那双桃花眼再度抬起时,面容还是奚玄卿的,神态却已截然不同。
他看向怀渊,眉目哀戚。
几十万年的惆怅思绪,千万缕,一言难以蔽之。
“那样活着,真的很痛苦啊……”
一时间,怀渊想越过茶桌,可对方只是盯着他双足看了眼,一言未发,便让他止步,踌躇原地。
他只会在这个人面前失态。
怀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有希望,还有机会,就算……就算时间漫长,我也找到方法了不是吗?”
“可我不喜欢。”
“……”
安是愿说:“你大约是恨我的吧,不然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那般对待我,我的手没沾过一丝鲜血,你倒好……”他苦笑一声:“你一下子,直接让我背上了半座城池的命,七千六百三十一人,我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