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这几日可以说是心力憔悴,直到此时他彻底断了念想,他闭了闭眼,许久才缓过来,面无表情地临窗坐下,摊开手掌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那只破损的玉佩。
“你看。”顾言带着无奈的笑意道:“他最后留给我的,还是一件破东西……”
顾言将玉佩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
裴书锦一直拿着那张纸细细思索着,敛眉沉思了许久,他转过身来,走到顾言跟前,把那张纸交到他手上。
“小言。或许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顾言抬头,有些费解地盯着裴书锦。
“他所引的这首诗,其实是诗人临别前送给发妻的。他挑的这两句最无情,但这首诗中最为脍炙人口的其实是最后两句。”
顾言刚才还深陷绝望,顷刻便来了精神,抬头看着裴书锦,茫然地问道:“是什么啊?”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不管赵武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裴书锦愿意这么去想,也愿意给顾言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他不想看着顾言像他一般深陷痛苦绝望,他希望顾言依然潇洒恣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顾言随他回去后又振作了起来,前几天还万念俱灰说着什么离家出走云游四海,听了那两句诗就立刻要收拾行李去京城了。
裴书锦不放心他,本想劝上一劝,可顾言心意已决,笃定道:“他以前问我有没有去过京城……他从来不喜欢说废话,既然他这么问了,我想十之八九他会在那里。况且……”
顾言叹气道:“我在江城呆了快十八年了,日复一日,实在没什么意思了,也不想再回去装孙子。我长大了,也快要弱冠,我想出去,哪怕……哪怕就是找不到,也算出去见世面了。”
裴书锦这才无话可说了,坐在床边沉默了许久,他抬头看着一身意气的顾言,叹道:“是啊。天高地广,何必在这里坐井观天……”
第章
顾言在裴书锦那里多住了一晚,但那一晚两人背对着,其实都没有睡着。
清晨天刚亮,顾言蹑手蹑脚起了床,临走前他在裴书锦床边踌躇了许久,低声道:“书锦,你能……”
裴书锦背对着他,看起来像是睡得很熟,顾言半天才叹了声气,背上包袱走人了。
顾言刚走,裴书锦就坐起身来,外面天光渐亮,屋里犹是一片昏黑。
裴书锦没有过多犹豫便开始收拾行李,以前他的东西就很简单,如今没了沉重的药箱,便更是简单,只有几件衣服,还有祖父留下的几本没来得及读的晦涩难懂的书和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