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菱这边儿正想着,只听鼓乐悠悠地响了起来。
四周的香炉升起袅袅烟雾,一片迷蒙中,忽有一细白手腕绕过青缎帘,竖了个兰花手。
紧接着,一个身着红色金线纹绸纱,头戴银花丝嵌宝步摇的女子,抱扇遮面,一步,一步走向了圆台。
苏菱低头看了一眼戏本。
云台传。
写的是侯府贵女落魄后在青楼卖艺为生的事。
苏菱以手支颐,将目光投了过去。
本是想看个热闹,但看着看着,便跟着入了迷。
苏菱从没见过哪个女子,眉眼鼻唇无一处突出,却能媚到骨子里,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喜怒哀乐收放自如。
她披上金丝红纱,此处便是秦楼楚馆。
她穿上绫罗绸缎,此处便是高门府邸。
回眸时轻笑,再一低头便能落泪。
苏菱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勾了一下唇角。
这位四月姑娘,真是好颜色啊。
秦绥之见她看的聚精会神,心里默默道:就她这好玩的性子,若真入了宫门,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思及此,秦绥之握住了拳头。
昨日他之所以会带她去给父亲道歉,其实不单单是为一个“孝”字,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
他发了那道誓,注定此生不能科考入仕。倘若她真入了宫门,他除了能多给钱财,便什么都给不了了。
她能指望的,只有秦望一人。
秦绥之陪苏菱玩了三天,临走时,他再三嘱咐道:“我走后,你不许再见朱泽。”
苏菱连连点头道:“好、是,我知晓了。”
秦绥之“嗯”一声,道:“那我下个月再回来。”
——
秦府,北苑。
月影迷蒙,林叶簌簌。
姜岚月坐在圆凳上,垂眸拆卸耳珰,低声对身边的嬷嬷道:“大姑娘这几日到底在作甚?朱家那边怎么说的?”
老嬷嬷低声道:“朱公子说,近来大姑娘确实没再往那儿送过信。”
姜岚月蹙眉道:“不应该啊,难不成死过一回,就真转了性子?”
老嬷嬷笑了一声道:“依奴婢看,她根本就是本性难移,夫人可知,这两日大公子都带她往哪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