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函算是慢慢明白了。
这大概是楚明姣独创的表达感谢和表示亲近的方式。
他也同时看出来了,若是他还在神主殿这么忙下去,她的耐心就此到头了,顶多明日,就要飞鸟一般扑回楚家,这一回,还不知道多久能收回心来。
江承函将手里批注好的纸张往旁边摞成一堆的书册上放,原地停笔,搁置在砚台上,从袖口里取出一叠小册子,递到旁边百无聊赖的人手里:“看一看。”
“什么?”楚明姣接过来,翻开,一愣:“琴谱?”
“新谱的曲。给你的生辰礼物。”
楚明姣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将那册子完全展开,铺在桌面上,理所应当地占据了他大半面案牍,江承函好脾气地让到一边,随她折腾。
“生辰礼物,柏舟不是给过了吗。”
她嘟囔着提了句,视线在长达八九页的琴谱上扫了好几遍,又道:“这曲子,好难,也好长。”
“要试一试?”
江承函看向她,温声问:“本命剑修到什么程度了?我用琴音为你疏解下会好些吗?”
楚明姣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僵,但她应付起江承函来一套又一套的,当即也没立刻拒绝,只是歪头趴在桌面上,用微红的指尖去勾他的袖边,眼里没什么神采:“这几日就算了,等我从楚家回来吧。那边的事没解决,我心里乱糟糟的,也静不下来。”
江承函颔首,没再说什么。
楚明姣实际讨厌透了这种感觉。她和江承函现在的关系吧,比过去十三年,那无疑好上了太多,可和从前又总是隔了一道坎,帝师的事,深潭的事,谁都没有再提。
这好像是个雷点,只要这个雷点一日还在,他们就有可能因为这个,接着产生天大的分歧。
深夜,万籁俱寂,秋风肃起。
楚明姣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传音玉简亮了起来,她捧起来一看,发现是楚南浔,眼睛不由得弯了起来。
她点开玉简。
“楚南浔,现在要等个你的消息可真是不容易。”她挖苦了一句,又忍不住问:“怎么样?在楚家待的如何?没被人刁难吧?”
那边很快传来苏韫玉的一句:“我就说她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楚南浔好像深深呼出一口气,话语里,多多少少都带上了无可奈何的苦笑意味:“明姣,两个月前,山海界再次异动,深潭这次选了十人填潭,听晚也在被选之列。距离真正的填潭时限,只剩两月不到了。”
话音落下,楚明姣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她如同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懵得不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深潭绝对是出问题了。
继而想到那些封存在潮澜河的界壁。
山海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