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事太诡异,早些年我不敢跟孟大小姐表明苍焰加身。”
“倒是被苍焰针对一遭。”荀锦尧思量着,“魔修灵力气息偏阴躁,加之你一入道就有了超越初入道者的修为,想适应当是有点困难的?”
“不是有点,是非常。”娄念答得毫不犹豫,“我当初不会用,觉得这东西就是跟我作对。它鬼得很,不出多久,我被它扰得连心性都受了影响。”
荀锦尧一挑眉:“什么影响?”
娄念不答反问:“在魔界这种实力至上且不计手段的地方,你觉得会是什么影响?”
他话里意思未挑明,却不难理解。荀锦尧稍作思考,点了下头:“可以想象。”
“未必。”娄念微微扬起嘴角,偏过脸来看荀锦尧,瞳眸中神色了无波澜,隐在树影间深不见底,“我杀过的人,无论正修还是魔修,数目远超你想象。”
荀锦尧未作声。娄念看一会荀锦尧不见变化的神色,表情逐渐意味不明:“与我谈两界和平,还知道我这么多事情……你不怕把命送进去?”
“……”这一刻的荀锦尧突然觉得,娄念其人并不好懂。他以为自己与娄念相处数日,见识的那些都是娄念的本质,可现在,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有一定可能,娄念近日与他的友好与亲近,统统是抱着玩闹的态度。只有最初佯装柔弱,暗地里盘算着试探他一通,根据他的表现决定是否把他葬送墓地的娄念才是真实的。
荀锦尧默默与娄念对视,耳边除了风过,唯余树后小弟子的玩闹嬉笑声。良久,荀锦尧望进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道:“不怕。”
话落,荀锦尧看见那双眼眸的睫毛颤了颤。
娄念眼里浮起一抹稀薄的笑意,单手撑在草面上,倾过身向荀锦尧靠近:“真不怕啊荀仙长?”他刻意唤回最早对荀锦尧的称谓,显得疏离,抬过另一手,指甲饱含威胁地轻轻蹭过荀锦尧脖颈一点凸起,“你感觉一下……你最早一剑划在我这里,我还给你记着呢。”
他离得太近,阴影倾覆下来。荀锦尧向后仰了点头,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半落眼睑望向娄念颈前,稍作判断,否认着:“不是,实际的位置要更靠下。”
“嗯……”娄念带着点鼻音应了,像是在思考。最终,他选择放弃,无所谓道:“都差不多。”
“……”荀锦尧不言。他想起煞罔魔尊当初划了娄念一刀,娄念便将煞罔魔尊杀了之后砸了人的雕像。那么现在……娄念会如何待他?
荀锦尧没继续想,抬起眼来,平静道:“说了不怕便是实话。我客观与你分析,与你谈两界和平是形势所需,你刚接管魔界,战或不战两条路,总要挑一条往下走。”
“于凡界而言,你夺了煞罔魔尊性命,你若想与正道相战,带给正道的威胁绝不下于煞罔魔尊。早在煞罔时期,正道不可能无力抗争,却也损失惨重。现下既有转机,取胜希望也不及先前明了。理智来看,正道该选不战。”
“当然,总有人心怀仇怨,想与魔界继续斗个你死我活。巧的是,我与清风宗并不属于其中一员。因而我才代表清风宗与你协商。”
娄念手依旧摁在荀锦尧颈前,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