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你果真想去?”
最后一指手指离开被揉皱了的衣摆时,白眠雪突然听到头顶那人语气不善地问,他连忙点点头,只听白起州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极快地说了一句,
“好,我可以带你去。”
白眠雪不知他为何突然肯了,顿时喜上眉梢,圆润的小鹿眼看起来愈发可爱灵动:“谢谢二皇兄!”
只是你去了可莫要后悔,白起州抬起手抚平自己被捏得皱皱巴巴的箭袖外袍,他坐在一旁,表情不自在地睨着白眠雪,凶巴巴道,
“你的贴身宫人呢?赶紧命她们进来伺候!再迟片刻,杳灯殿那边就该散了!”
说罢他随手捡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要给自己斟茶,瞥见那残缺不全又脏兮兮的玩意儿,又带着气给扔回去了。
“你宫里就用这些?”
他嫌弃地低语,那茶杯骨碌碌滚了数圈,最后还是“啪”地一声掉下桌子,摔成了一堆碎渣。
白起州沉沉的目光移下去,盯着那滩渣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气从哪里来,只是想起方才自己余光瞥见白眠雪失落的眼神时,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就要带他去,可是,自己怎么会注意到这个毒蛇一样的弟弟的情绪?
难道自己竟然会怜惜他吗?
不是的,一定是我想看他待会儿的窘迫和尴尬,这才是他应得的。
对着一条毒蛇心软。白起州微微摇了摇头,他是大衍皇室里少有的上过战场的人,最不可能对敌人心软。
几丝清光从窗扇透进来,冰凉寒酸的久思殿里,白起州闷坐了片刻,目光还是避无可避地落在了白眠雪身上。
这会儿只有一个身量儿高挑些的宫女替他梳洗换衣,白眠雪也认得她,这是和绮袖一起分来伺候他的大宫女,星罗。
自从被关进久思殿,他本就不怎么样的皇子待遇更是一降再降,现下服侍他的左不过这两三个人。
眼下星罗手里正拿着几根发带发怔,白眠雪从铜镜里望见她满面愁容,忙道:“怎么了?”
“回,回五殿下,这素日梳头都是绮袖姐姐来,这会子绮袖姐姐不知哪里去了,竟找不到人。奴婢,奴婢蠢笨,不会摆弄……”星罗说着说着就跪下了。
白眠雪想了想,记忆里确实是绮袖负责他的一应梳洗穿衣之事,星罗只管晚上带人上夜,调训下人,不会竟也说得过去。
他无奈地接过那根玉色的绸带,硬着头皮道:“无妨,你下去罢,我自己试试。”
白眠雪对着铜镜把发带一点点理顺,大衍朝礼制齐备,尤其这种大型宴会,对男子的要求,其严苛亦不下于女子,是需要十分留心的。
他按照原主记忆中的样子摆弄了半日,奈何手指太短,还是不行,倒显出他的笨拙来。
他叹了口气,正想命星罗赶紧去请绮袖救急,突然一转头,瞧见了斜睨着他的白起州。
“啧,本殿下竟想不到,五弟有一日也能笨到这种程度。”
白眠雪:“……”气鼓鼓!
他才不笨的!这古代的发饰这——么复杂,他又是个男孩子,谁第一回就能搞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