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呆在这里?”姜清昼抬手,扯掉刷子上乱飞的杂毛。
于丛摇摇头,说:“没有。”
姜清昼看了他几秒,转过身继续涂墙,隔了几秒又扭头。
持续不在状态的人还是站着没动,脑袋已经垂了下去,没什么目的地盯着姜清昼支在梯子上的腿,耳朵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地发红。
“于丛。”姜清昼叫了他一声。
他又抬头,怀里杂乱的用具横七竖八地戳着手臂,卫衣前襟的两个绳子绷在一把刷子下面。
姜清昼很少对某种感觉这么确定,他犹豫了一会,从梯子上下来。
于丛瞥见他紧扣在架子上的手,用力的时候手背青筋凸起。
“到底怎么了?”姜清昼在他面前站着,低下头问得很轻。
于丛木着张脸,还在消化有点复杂的情况。
他不笑的时候眼睛很圆,像是蓄满了清水,仰着脸,直直地看着姜清昼。
姜清昼等着他说话,半天没听到声音,居然有点慌乱。
于丛眼睛眨都不眨,看起来灵魂出窍。
周遭是忙碌着的人,连咋咋呼呼的社长都在埋头干活,背景音乐缓慢而旖旎,除了头顶那颗灯泡,四下朦胧得宛如梦境。
到底怎么了?
于丛刚过十八岁,从习题和考试的洪水中爬上岸,还没了解什么是男女朋友,错过了在高中时代和人拉着小手体会早恋的机会,直接横越了两座跨海大桥,有个不怎么熟悉的学长跟他说,一个女生交了个女朋友。
这怎么问啊?于丛的反应到这里就断了,宛如在断头路上的车停下来。
他的思绪往后退了几步,写解题步骤般列出条条框框,姜清昼和王洁这么熟,肯定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肯定有其他原因;姜清昼觉得有问题吗?于丛又绕回了第一个问题。
综上,姜清昼不觉得有什么,可能只是和他不太熟…吧?
“没怎么。”于丛眨了眨眼睛,很配合地摊开手里的东西,满脸写着任君挑选的殷勤。
姜清昼皱了下眉,很怀疑地看他。
那点很莫名的、很诡秘的气氛忽然消失了,于丛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东西像是被戳破的泡沫,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你画的是什么?”于丛朝他笑了一下,很生疏地转移话题。
姜清昼还看着他,拎着刷子的那只手随意地动了两下,在隔断墙靠下的位置甩出几道墨水印子。
于丛呆了两秒,跟着他的动作垂眸,不太确定地问:“本来就是要这么画的?”
“嗯。”姜清昼没什么表情,“就是这样画的。”
“哦。”于丛很捧场地点了点头,“好看。”
姜清昼哑然,过了一会才说:“你要是累的话,去沙发上坐着。”
于丛扭过头,看了眼胡乱摆着的沙发,大多还裹着塑封:“不累哦。”
姜清昼没话说了,捋了把头发,把眼前乱七八糟的碎发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