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站在火车站门口向外望去,夜色寂寥,空旷道路上连路灯都熄一盏亮一盏,远处起伏的山脉在黑暗中就像沉睡的巨人,周边附近只有这个站口还亮着灯光,就像最后的守夜人,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也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
他观望了一阵,转身回了候车厅落座。
师弟躺在自己左手边,戴着眼罩呼呼大睡,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下午睡了一飞机,现在还能这般香甜入梦的。
夏弥则躺在他的右手边,面向椅背,身体微微蜷缩,只露给他一个后脑勺。
楚子航坐在两人中间,看着面前镶嵌在墙面中的镜子发呆。
三个人睡了两个,总要有个负责守夜,习惯了独自行动的楚子航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守夜的职务。
何况这两家伙压根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候车厅内寂静无声,只有墙上时钟指针移动的嘀嗒声。
楚子航忽然睁开眼,警觉地环顾四周。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警惕地扫视周围,发现候车厅内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唯一的光源是头顶天窗上泼洒进来的月光。
售票窗口处空无一人,门口的两个守卫也不知去了何处,今夜负责值班的工作人员似乎集体旷工。
整个候车大厅被清冷如水的月光笼罩其中,天窗的窗格影子拉的斜长,投射在长椅靠背上。
此时是七月末八月初,仍属于夏天的范畴,楚子航下飞机后就查了本地气候,今夜气温在20℃~25℃间,即使穿着短袖也不该感到冷。
可此刻的楚子航却感受到了彻骨的严寒!
空气变得黏稠而湿润,浓郁的雾气漂浮在候车台屋顶的上方。
雾气越来越浓郁了,像是从候车台外渗透进来,水雾弥漫在候车厅内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此时水汽浓度高得令人惊异,能摸到的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水膜。
楚子航第一时间就想叫醒师弟两人,可等他伸手想要摇醒师弟时,却抓了个空!
他脸色一变,猛地低头看去,才发现路明非和夏弥都不见了去向,就像这间火车站内的值班人员一样离奇消失!
楚子航迅速站起身,抓过自己的网球袋,拉开拉链,握住刀柄,拔刀出鞘。
铁青色的光飞溅而出,冰冷的气息沿着手腕上行,楚子航再次握住了村雨!
水汽丝丝缕缕地顺着地板蔓延,沿着他的脚腕向上攀升。
楚子航捻了捻手指,指面格外的湿润,空气中的水汽已经浓郁到了饱和的程度,地面也变得异常湿滑。
而这一变故让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天前的润德大厦!
熟悉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那是冰冷、独一无二的暴风雨般的气息……
那条被暴雨笼罩的高架路!
楚子航忽然痛苦地捂住头,大脑深处不断传来剧痛感,无数凌厉的青紫色线条在脑海中扭动,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
深深扎根在血脉深处的记忆于眼前闪灭,就如最深的梦魇——额间裂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躺在黑石的王座上,胸口插着白骨的长剑;少女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地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铜柱上被束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白发飞舞,眼中流下血泪;最后是黑色的羽翼撕裂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