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秋微凉的夜风里,庭院四处挂起?灯笼,中?央铺开长案,摆开木椅,和义母打?过招呼,劝说义母避入屋里。
握着应小满的手,领她?在长案下方的木交椅处坐下。
应小满的手心渗出一层热汗。
“你要录我的口供了??”
她?这辈子头一回做人?证,说不紧张是假的。
“莫紧张。”
晏容时温声?安抚她?:“我没法录你的口供。正如我没法录八郎的口供一般。今晚录供的另有其人?。”
应小满:?
不止她?听着纳闷,屋里竖起?耳朵听着的义母也发起?了?懵。
半敞的窗户往外推开几分,义母紧张地露出半张脸。
“怎么说,七郎?”
晏容时便慢悠悠吐出八个字:“亲朋涉案,审断回避。”
“哦。”
屋里屋外齐齐松了?口气。原来是审案回避的例行规矩。
吱呀,窗户静悄悄地关拢。
坐在庭院灯下的应小满琢磨着这八个字。
亲朋涉案,审断回避。
起?初感?觉很有道理,细想又感?觉哪里不对劲。晏八郎是他亲族兄弟,主审官员自当回避。自己跟他……算亲戚呢,还是算朋友?
但两人?的手还亲昵地交握着。七郎站在她?身侧,说话时两人?不知不觉挨得更近,她?仰着头说话,七郎低头看她?,灯下光影交织,两人?的视线几乎黏在一处。
初秋带着少许燥热气息的夜风刮过庭院,七郎的衣袂被风吹得扬起?,柔滑布料擦过应小满的脸颊。
带来的俩文吏眼神躲躲闪闪,倒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半天不敢抬头,在旁边一通忙活。
应小满眼睁睁看着这俩文吏来回折腾。把?长案上?早已摆放得整齐的文房笔墨换了?个方向,又换个方向,再换个方向……
她?还在心里琢磨时,晏容时不紧不慢跟她?提起?另一桩事。
“八郎两日?前自首了?。”
说自首其实有点勉强。
晏八郎的罪证其实确凿。去年底开始,他指使?手下一名亲信通风报信,将晏家当家阿郎的行踪定期泄露出去。
二月开春某日?,晏容时和十一郎临时相约喝酒。准备宴席物件的消息传回晏家,晏八郎手下亲信飞马出门?密报。
当夜,晏容时大醉后回返中?途遇袭。
晏八郎自己虽然咬死不认,但他手下的亲信早已招供。
——正是在晏家外院做事、替八郎掌管着私库钥匙,最得八郎信任的晏安。
晏安此人?机灵得很。躲过晏家几轮清洗,直到应小满飞爪潜入晏家找晏安的那?个晚上?,才终于被扒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