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下了场,再上场时已成了一个书生模样的青衫小人。
“世人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却又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酸秀才们悬梁刺股,将铁砚磨穿,只为金銮殿上,天子多看一眼,恰似那深宫选秀女。可便是当真金榜题名,又要好一番书剑飘零,宦海浮沉,若是一着不慎,便似那打入冷宫的娘娘,雨露成冰霜,只落得个了了残躯过此生。爹娘保佑,我只愿与我的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同心,死亦同穴!”
“都是些女子痴想。”倪霁听围观一人嗤笑一声,“文章功名自是千古,怎可与那等风月事相提并论!”
然而,戏还在演。
场景一变,出来好些个小人,都是一般模样,摇头晃脑,吟哦不已,其中一个黄衣的小人和青衫的江汉简直鹤立鸡群。
“书院读书课业苦,日日苦思到三更,多亏当初塾师好心,教我多学了几篇文章,不然可如何应付得过去!”那青衫小人哀婉哭道。
“近日我一一看去,若不是些迂腐秀才,便是些沾花惹草之徒,满座书院,竟只那黄衣的楚生还算过眼,莫非他就是我爹娘所言的如意郎君?”
青衫小人突然脸一别,语调一转,娇羞唱道:“我看那楚生身若青竹,貌比潘安,含笑如春月,不语似静潭,与旁人大不相同,若他未订未娶,确是良人。”
“眼下我孤身一人,不比双亲在世,尚可慢慢寻觅,还需早做决断,譬如那叉鱼之技,时不可失,机不再来。待我试他一试!”
“果然是乡野渔家女,竟如此行事!”先前那人又在讥笑。
屏风后,老翁一阵抖动,升起一座小山,黄衫楚生牵着纸马踱步而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庙堂高远,归途不定,只是我那亲亲的爹爹又是书信来催,问我那不知何处的夫君如何如何。人言,洞天白鹿遥相对,半数将成天子客,然依我之见,满座书院,竟是庸人!”
楚生一阵牢骚,忽地一个转身,拔剑而向:“来者何人?”
只见,青衫小人踩着小碎步上了场:“洞天书院江汉是也。”
“原是同窗,失敬失敬。”楚生收剑抱拳。
“我观楚兄才高八斗,风度翩翩,不知楚兄家中可有妻妾,抑或是父母可曾订下亲来?”
黄衫小人往后一倒,“江兄说笑了。小生功业未立,如何订亲娶妻!”
“小生家中有小妹,温良恭俭,姿容过人……”
话未说完,楚生便连连后退,急急打断了她:“不可不可!江兄莫要再提此事,娶亲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能情投意合便是最好,况且我尚是一介白身,怎可耽搁于儿女情长!”
“是也是也,是我孟浪了。”青衫小人弯了弯腰,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