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平虏城的右虞侯军经过五日的准备,已经将平虏城方圆20里内搞成了一片白地。
烧焦的树木、损坏的夯土房屋以及漂浮在平虏城至图合川中间唯一的一处湖泊中的大量牛羊尸体,让平虏城一片乱世的景象。
站在北面城墙门楼处的章破虏正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五日来,被不断压缩侦查距离的斥候无法及时通报草原六部联军的动向,让章破虏心中愈发的紧张,就在刚刚,返回的斥候回报说现在只能出城十六里,便会遭遇大量游骑,数量之大,让章破虏乍舌。
“嘭,嘭”几声巨响过后,几块脑袋大的石头落在放好的距离参照物附近,可以发现,周边已经落下了十几块石头,这是城内的石炮正在试射,几日的调校,这些固定的石炮的偏差依旧很大。
“都尉,最后一批斥候已经返回,最后一名入城的斥候回报说,草原联军前锋只剩五里,转瞬即至。”
军司马不知何时来到章破虏身边,抱拳说道
章破虏闻言右手狠狠的拍在垛口上,长出一口气说道:
“总算是来了,不来我这心里反倒七上八下的,下令备战。”
许久没有响起的鼓声突兀的从门口上传来,大量在藏兵洞中席地而坐的士卒纷纷起身,在队正旅帅的呼喊声中向自己的预定位置跑去。只有四座城门洞中,刀车后方,一群赤膊大汉组成的小方阵不为鼓声所动,在同样装束自家校尉身后静静地坐着。
章破虏回头看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章义,只见他面色发红,汗水也不断从兜鍪中滑下来。在塞北的秋天,这是不正常的。
章破虏自然明白,这是紧张过度所致,章义并没有如同安北军绝大多数士卒那般久经战阵,正式从军只有三年的章义赶上了塞北最舒适的三年,没打过什么硬仗,就算他平日里表现得再怎么性子淡泊,也终归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想要极力掩饰,明眼人一眼也就看出来他的紧张了。
想到这里,章破虏伸出手用力按了按章义的肩膀,说道:
“紧张些好,说明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必刻意掩饰,就如同你第一次杀人时那样就好。”
章义身子一颤,随后看向章破虏点了点头,章破虏便不再去管章义。
他再次看向北方的地平线,下午时间,正值深秋的塞北如果没有风沙,称得上秋高气爽。
现在正是这样一个好时候,在一众安北军老卒的眼中,这种时候正适合厮杀。他们盼望着敌军在这个时候出现然后进行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这样他们就能在这个好时节再给自己的军功册上再添几个人头。
章义并没有这些想法,他被章破虏安慰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看向自己阿耶看过去的方向。
突然,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一个黑点跳动了一下,章义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个刚才跳动的黑点已经连成一线,那条黑线如同马夫晾晒马料时在簸箕里抖动的黑豆那样,上下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