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直勾勾看进他的双眼,冷冷道:“而且,你应该也不叫商子虞吧。”
江亦舟淡淡一笑:“那我该叫什么呢?”
因为谢倏的意外,程知行确实提前了回国的时间,但他一回国便躲了起来,他确实是一个谨慎到极致的人,国内的生意,愣是一点都没让他沾。
一个寒冷的夜晚,吴优斜靠在床上,默默抽着烟。房间里开了暖气,他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衬衫,半截腿露在外面。
“你不想知道行哥在哪座山里窝着吗?”他吐出几个烟圈,懒懒地问他。
“不想。”江亦舟拿起一本书,缓缓翻了起来。
“我姐也会去巴厘岛,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
吴优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
“这是要送给哪个女人的?”
“跟你没关系。”
吴优合上盖子,把盒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掐灭了手里的烟,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不该问的别问。”江亦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吴优瞪了他一眼,眼睛微微泛红。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有些情绪失控地吼道:“你的事我管不了?商子虞,你不要忘了,你不过是我很多年前捡回家的一条狗,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说完这些,他又有些慌张地看着江亦舟。他以为他会被激怒,然而他没有。江亦舟轻轻叹息,语气缓和了一些道:“你没必要知道,没好处。”
吴优反复搓磨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低声问:“你那枚呢?”
江亦舟沉默了片刻,答道:“早就找不到了。”
吴优死在那次见面的一周之后。
枪声响起的时候,江亦舟觉得中弹的仿佛是自己——这或许也是他的愿望。他看见吴优倒在谢倏怀里,生命从他的身躯里一点点流干,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程知行不会杀谢倏,吴优当然知道,所以,他是为自己而死的。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吴优默默地买了一张去申海的机票,那一天,他猜到了江亦舟和谢倏的意图;那一天,他就决定献出自己的生命。
在黑暗中潜伏了整整六年,江亦舟终于完成了任务。同时,他也失去了一切。程知行被捕的那天晚上,他回到吴优在申海的家。
他把一张唱片放进音箱,那是Coldplay的一张老专辑,这个乐队的专辑他家里还有好几张,都是从美国买回来的签名专辑。
音乐响起,他听不懂在唱什么,只觉得这首歌听起来很悲伤。
他隐约记得吴优曾经告诉过他,这首歌唱的是满天的星光。他抬起头,这一夜,天上却没有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