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被欲与惧交缠折磨之际,好在身上人适时止息抬头。
昏黄帐顶下,灯影侧投在他隐忍俊逸的深邃面容上,半面隐没暗处,半面皎若天上月,瞳眸沉沉,蕴着她从未直视过的温煦。
她瞧见他薄唇含笑,那双璨若翡石的好看眸子,瞬也不瞬地瞧着她,里头明明白白的,是疼惜。
惧意渐散无踪,后头的事,如鱼入水,乾坤摇转,药性流遍四肢百骸,有好几回,她只以为,就要溺死在这等温柔炽热里。
……
第章流民
车轮滚滚,时而压过一块碎石,重重得上下颠簸一记,明显不是好走的路。
一道有些刺目的斜阳从窗户缝打进来,恰好照在她脸上,赵姝才迷迷糊糊地从睡梦里艰难醒转。
眼皮子很沉,反复试了好几次,她才终于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怎么在一辆布置精巧的马车上?
她睁开眼,脑中有一瞬的空白,陌生的轿厢阔大,吊顶的纱帐雅致繁复,矮几铜壶冰鉴一类,没一样缺的。
若非是山路太颠,单就这车轿的规格形制,好像回到了从前在赵时的样子。
一瞬的空白里,她在小榻上侧首,下意识地就要喊戚英的名字。
却发现,身侧空无一人。
喉中干渴到嘶哑,她便扶栏想要起来喝水,稍一动时,只觉周身散架了一般,好像没一处自在的,尤是下方和右臂,皆是火辣辣得痛,也分不清哪处更严重些。
赵姝顿时生怒,究竟是哪个狂徒敢伤她,任她素来好性,也绝忍不下这口气去。
灵武镇的邪门药有些伤脑子。
是以,她骂骂咧咧,直到忍痛起身要去唤人时,后腰袭来一阵酸涩,叫她如遭雷击,立时顿在小榻旁。
半晌后,她倒抽了口凉气,从指节开始双手不住发颤。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得涌入脑海。
那些烛火融融下的痴缠辗转……
滚烫的细汗,情动的眸子,还有那些只要一想,就能令人面红耳赤的琐碎呓语。
被这些记忆震诧,赵姝呆立着,简直不敢相信,昨夜那个哀哭莺啼的疯癫女子,竟是她自己!
她连起身喝水的事都忘了,一心只想将这些记忆抛开。
可那邪门药虽然一时伤脑子,却丝毫不妨碍事后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