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京中人提起卫家女,便都只知锦心。
后来两人同日成亲,虽然锦心是国公府世子夫人,她还是靠着绝口的牡丹花儿,一举压倒了锦心。
若今日她万一再拔得头筹,从此在京里,最出名的卫家女儿,必是她无疑。
毕竟别人提起锦心,不过是敬国公府世子夫人,倒未必知道她姓卫。
提起她却是不同,人人都知道卫五娘子,却少有人叫她江三奶奶。
不过锦心为了自己争强好胜,竟然把手脚做到宏福寺来了,若这事叫心高气傲的敬国公夫人知道了,怕是要倒大霉。
就听诚亲王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姨母表弟表弟妹也一起来品鉴品鉴。”
敬国公夫人这才勉强笑道:“亏你看得起我,我就是个大俗人,就喜欢个花开富贵,这些花儿,我却分不出个好坏来。”
诚亲王妃笑指中间一组花儿道:“那姨母必是最喜欢这一组了。”
就见那一组花与别不同,用了一只南瓜大小的竹编扁篮子,花多得满溢出来,倒比那篮子还大了两倍,红紫黄蓝粉白绿,海堂,玉簪自然少不了,但还有雏菊、紫薇、金桂、彼岸花、茉莉花、千日红……枝叶繁缛缤纷多彩,生气盎然。这种院体花,四面造型,多用于盛宴,于佛前供花,却是有些突兀。
敬国公夫人笑道:“我倒没瞧见这个,果然不错。”
诚亲王为首,便从左向右,一一点评,或说古雅清奇,或说差强人意。
话虽如此说,倒都有布施。黑子十两,白子五两。诚亲王随侍的小太监盘子里却都是黑子。
赞的,便投两枚三枚,贬的,便投一枚两枚。
诚亲王妃有喜欢的,又会叫人多投一两枚。
敬国公府的盘子里却是黑白皆有。
几人说说笑笑,一路到了那组院体花前时,便都驻了足。
诚亲王笑道:“这可是姨母最爱,便投上五枚吧。”
随侍太监便投入了五枚。嗒嗒嗒嗒嗒,棋子入箱,声音轻脆。
敬国公夫人赏了这一回花儿,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笑道:“你却不要顾着我。这赏花的事,就叫作各花入各眼。”
话虽这么说,却示意身边丫头,也投了五枚黑子进去。
诚亲王道:“插花之事,最难的便是至繁至简。今日虽是佛前献花,却也是一场盛事。这花与众不同倒也罢了,最难得是这许多的花儿,全堆在一处,繁而不杂,多而不乱,功力深厚,倒是难得一见。日后我们府里若有大宴,倒可请这位过府相助。”
诚亲王妃道:“王爷说得有理。我初看这花时,只觉得好看,如今近看,却有些疑惑。这花儿极多,又只是放在这篮子里,初时虽可保证花形不变,可这一观赏,怕要一两个时辰,到了后来,岂不怕这花儿垮了。更何况玉簪海棠也是罢了,这茉莉花儿怕是不过一会儿便会变黄蔫掉了。若是设宴,一开三四个时辰,怕是支持不住。”
说着,便也投了五枚进去。
柳镇笑道:“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可见表哥表嫂都是内行人。我也瞧着这花儿舒心,简寂虽好,但这样红尘凡世之中,一味简寂,倒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别扭。”说着也从自家盘中,投了五枚黑子进去。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眼神一瞟,却是朝锦鱼这头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