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凭借记忆,找到油灯的位置,从衣兜中掏出火折子,将灯点燃。
屋内骤然明亮,明明灭灭的火苗,映出一道锃亮的刀光。
菀娘子手持匕首,抵在她的后背,问:“你是谁?”
轻影摘下斗笠,朝菀娘子笑了笑:“菀娘子真是好记性,我白日里才来过,不能因为我是个姑娘,菀娘子就那么快将我抛诸脑后了吧?”
“楚姑娘?”菀娘警惕地看着她:“你深夜来此做甚?”
轻影不紧不慢地解下身上的蓑衣,随着蓑衣“啪”的一声落地,菀娘吓得手不自觉抖了一下,眼见着刀尖就朝轻影刺了来。
轻影一个旋身躲过,菀娘都没来得及看清,匕首就已经落入轻影之手。
轻影抬手往身侧一掷,匕首随即扎进了房梁上,轻影满意地看了一眼,转身朝菀娘子走近。
菀娘没想到轻影身手这般好,她顿时方寸大乱,被逼得一步步后退,跌坐在床:“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怎样?”
轻影并没有回答她,把手放进衣兜,掏出那对珍珠耳坠。
菀娘见状,飞速从头顶拔下发簪,抵在自己喉间,厉声道:“你别过来,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死在你眼前,你休想从我这套出关于柳全的任何线索。”
“什么线索?”轻影道:“柳全在临死前,托付我给你送一对珍珠耳坠,我今日带来了,菀娘子要不要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样式?”
菀娘听完,手中的发簪不自觉晃了一下,眼中也顷刻蓄满了泪水,但她很快警觉问道:“柳全分明死在景王手中,临死前怎会见过你?”
“菀娘子这么关心柳全,应该听说过,柳全死的当晚,北熙驿馆闹过刺客。”轻影说着,把珍珠耳坠放到菀娘眼前:“我当晚本想救他出来,可惜他伤的太重,也没了求生的欲望,只叮嘱我给你送一对珍珠耳坠,他说你喜欢吃春天的笋,夏日的青梅,是他见过最温柔善良的女子。”
菀娘听后,泪水决堤而出:“原来那个人,是你。”
屋外狂风大作,油灯闪烁了几下,她衣衫单薄地瘫倒在床边,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着,不知是在回忆往昔,还是在为柳全的死感伤,全然没了白日里的精气神。
“全叔之死,我很抱歉。”轻影站在她身前,见她神情悲痛,声音不自觉轻柔了几分:“菀娘子,我此番前来,只为一件事。”
菀娘怔忪着朝她看过来,轻影的眼神真诚坦荡。
轻影道:“我同全叔相识多年,我知他是当年煊赫一时的程家军将士,也是漠北一役的幸存者,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程家军如何就成了叛军,漠北一役又是因何败得那么惨烈?”
菀娘苦笑道:“原来姑娘是想从我这打探旧事,只可惜,姑娘可能要失望了,柳全从没有跟我提起过漠北那场仗,至于程家军,我就更不清楚了,那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怎会让我们这等小民知道来龙去脉。”
轻影听后心下一急,道:“可是全叔说过,待时机成熟会将一切告诉我,他几乎是程家军的唯一幸存者,菀娘子,你再想想,全叔有没有同你提起过什么人,或者交代过你什么东西?”
菀娘摇头:“姑娘的父亲是威震一方的西北侯,姑娘想知道漠北之事还不容易,朝廷那么多案卷,姑娘自去查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