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絮道:“本王给何老板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交代出陈习远是替谁敛财,二是我让人送何老板去审讯室,届时会不会皮开肉绽就不好说了。”
何斐抓了一把枯草在手中,垂头想了片刻。
他这间牢房与审讯室离得极近,自住进来便没日没夜地听见有人鬼哭狼嚎,也看见过好些人血淋淋地被抬出,惨状不言而喻。
他娇生惯养惯了,并不想吃这种苦,他问:“景王殿下当真可留我一命?”
李南絮道:“本王向来说话算话。”
何斐忽而叹了一声,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也不知具体是京中哪位大人,只是有一次我在酒楼宴请陈司马时,他吃醉了,搭着我的肩煞有介事地告诉我,让我放心替他办事,不日陵州的盐、铁生意也会交给我,他说他上面还有人,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还冲我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根手指?”李南絮微微眯了眯眼:“这是何意?”
何斐道:“我也不知,或许是朝中某位三品大员吧,我当时也未多想,毕竟我只需要朝中有人罩着便好,有些时候,知道的秘密太多反倒会招惹来祸端。”
李南絮冷冷扫他一眼:“只有这些吗?”
何斐讪讪:“绝不敢欺瞒。”说着,见李南絮扭身便走,他冲到门边喊道:“景王殿下莫忘了,饶草民一命。”
李南絮头也未回:“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何斐的招供其实并无太大意义,朝中三品大员涉及各省各部,没有百人也有数十人,要职、闲官皆有,范围实在太广。
且此人行事狠辣,恐怕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如今已是打草惊蛇,就怕此人将证据都一一抹去。
如今他远在陵州,此人倒是稳居安京。
他得找个人盯着些。
他思索着,准备去州府衙门寻个安静之地,给顾彦椿好好去一封信。
但甫至府衙门口,他便顿住了脚步。
一辆驴车正“嘎吱嘎吱”驶在府衙前,车轮在石子路上碾过,颠得车上的人和棺木皆在树影下东倒西歪。
是徐家人来替徐昶收尸了,只可惜,不是徐老,也不是徐槐,甚至连大人都没有,只两个泪眼汪汪的小女娃领着一口黑色棺木往徐宅缓慢地走。
那稍大的女娃应是认出了李南絮,忽而甩开手上的绳索,从车板上跳下,飞快奔至了李南絮身前。
府衙前官兵众多,几乎是同一时刻,女孩便被长刀挡住了去路:“景王殿下在此,休得无礼。”
女娃只十二岁年纪,个头却已与成年女子相差无几,只是脸上稚气未脱,双腮还带着一点婴儿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