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他试着命陈公公请皇后到飞霜殿用午膳,本没抱多少希望,却收到应允的答复。
于是第二日,他再派人去请皇后。
第三日亦是,只是这日午膳时,孟楚瑶隐隐提醒他明日该上朝了。
季凛云一夜深思熟虑,在隔天一大早病得更重了,咳嗽不止,还哀呼头痛。
太医看过只说脉象虚浮,查不出病因,如临大敌回太医院商量,最终开了安神类的药贴,让宫女文火慢炖,熬出三碗药汤,一日三次服用。
孟楚瑶生疑,奏疏也不批了,直接赶去飞霜殿。
陈太监传话时,季凛云披着件大氅坐在内室外的圈椅上看书,闻言放下书,“让宫女端药来。”说着,折身躺回卧榻。
门从外推开,里面适时传来几声克制的咳声。
孟楚瑶挥退左右,独自走到里面。
榻上亮黄色锦被一高一低隆起,季凛云听见声响,轻咳两声,低哑着:“梓童,昨夜突发脑疾,头痛欲裂,还请梓童劳累几日。”
说完,又咳几声。
季凛云以袖掩半张面,低头咳完,敛着的眼只能看见她的衣裙。
良久,她还是不动,忍不住挑眼看她。
孟楚瑶也在此时动作,一手按下他遮面的手,露出一张嫣红的唇,而此人双目闪过一瞬的惊慌,又随之平静下来,淡淡对视上戏谑的目光,丝毫没有装病被拆穿的慌张。
“本宫看皇上气色不错,不像是遭受咳疾与头痛的虚弱之象。”孟楚瑶凉凉道。
“我还有点低热,唇红是方才喝了点热水,润了润。”季凛云坦然说着,身体往前探了探,“梓童不信,不若试试我的额温。”
孟楚瑶知道季凛云脸皮薄,轻易就脸热周身发烫,不惧她探查,仍是不动,“皇上发热,太医有配药贴吗?”
季凛云收回身,“命人去端了。”
宫女这时端着熬制好的汤药走进来,殿内充斥着苦到嗓子眼的药香。
孟楚瑶站在床榻旁,看着他拿起瓷勺,端起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下意识口里泛苦,往宫女空荡荡的盘托看,“没有压苦的蜜饯吗?”
梳丫鬟髻的宫女躬身,敬畏道:“奴婢知错,这就去取。”
宫女心中委屈,并非她办事不利,不提前备着蜜饯,而是皇帝不觉苦,甚至命令蜜饯不许与汤药一起出现。
季凛云吃下蜜饯,甜味在嘴里弥漫,显得嘴中更苦。
他想以后都离不开蜜饯了。
御膳房送上菜肴,自上次何府中毒,帝后用膳前都要经过三回验毒,等他们吃上时,饭菜已经温了。
如此季凛云称病又歇息一周,每日午膳前,孟楚瑶无需陈公公请,准时赶到飞霜殿。
菜肴每日不同,丰盛合口味,且用膳时各自不语,席间只有银箸轻敲银碗的清脆声,吃过饭,孟楚瑶也不逗留,称有奏疏要批阅,径直离开。
如此一周,二人逐渐面色较从前更加红润,白里透红。
朝堂上问候皇帝龙体的官员越来越多,拥皇派愈发不安,十本折子有九本是关心圣体,欲送皇帝千年人参,盼他早日康复。
孟楚瑶脑海中浮现出季凛云长了点肉的脸颊,持朱红笔写下:“卿留着吧,皇宫库房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