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是死了一遭,崩溃绝望到精疲力尽,把路走破,把希望看穿,少年的眼神像一潭死水,毫无声息地死灰。
这种无力感,不管成长多久,蚀骨般层层落在他心里,每一次坦露,都像被剥到这些年长出的外壳来,蚀骨之痛。
他缓缓弯了下唇,眼尾压下来,端着杯子抵在唇上,准备一饮而尽——
旁边斜伸出来只手,死死揪着他的袖口,将杯子快稳利落干脆的夺走。
饶是淡然如宋京墨,也顿住了一拍,侧眸看过去。
周围还没反应过来这戏剧性地一幕,南星已经仰头干了那杯酒,将空杯子重重摁在桌子上,她虽然酒量好,但还从来没喝过这么高度数的白酒,高度数的酒精顺着嗓子下去引发灼热的烧灼感。
她咳嗽了两声,眼眶红了,人却还是笑着,看向赵总:“怎么样?够不够赔罪的?不够我再补到您不计较为止。”
她话音落,动作快得像是生了风,快到拦不住,起身将面前白酒瓶一把拎起来,往桌边一磕,把瓶盖磕掉,仰头就灌。
高度数酒精刺激得她眼泪都出来,呛得直咳嗽,却笑得酣畅淋漓,像是打胜了仗的将军,保护了什么不得了的,很重要的宝贝。
周围人声鼎沸,人影晃晃。
他的心,像是被荒野长久的风击中。
当年那条被扔下的小狗,被人温柔地抱起来,拢在怀里。
那些旷野的寒风,黑暗,再也凛冽不到他身上。
直到宋京墨反应过来,喊了声,“长庚!”
他劈手将酒瓶子夺下来的那一刻,她已经灌了半瓶儿多进去,人无力得重重倒进男人怀里。
周围慌乱声,赵总无措地掉了酒杯声,人声鼎沸,人影晃晃。
赵阳站在后面,竟然愣住了。
豁然明白男人之前说过的话。
——“等以后你有喜欢的人那一刻就知道了。”
——“舍不得。”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处境,所有人都顺其自然,只有她站在他这边。
爱的最高境界,是处处能共情,我不站在理智这边,我只站在你这边,设身处地进去你的世界,我自由意志地沉沦,去触碰你内心的感受,进入到你的世界,感你所感,想你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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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府宴公馆外,夜色是更深一度的墨黑色。
张静瑶从车上下来,“咣当”一声砸上车门,朝花圃里吐了口痰,叉着腰狂吐一阵,才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漱口:“阿言,这一路过来你提速都要开成飙车了,搞不清状况的还以为是你的宝贝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