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眸色太深了。
不详的念头渐渐清晰,楚痕苦笑:“当时我娘还安慰我,说比她第一次在战场上做得好多了,她说她当时在草地挖了几个挺好看的蘑菇,用火烤了烤就吃了,差点因此敲开了阎王殿的大门。”
可怜又有些好笑的故事,颜喻的反应却有些沉重,他道:“你娘是个很勇敢的人。”
在颜喻堪堪记事的年纪里,战乱不休,他听过很多遍陆伏烟的名字。
世人盛赞陆家将才频出,就连那龙凤双胎,也皆是不凡,儿子随父出征,早早就运筹帷幄。
而女儿,隐名埋名混进军中,赤手空拳战出英名,后来身份败露,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扬声高叹“巾帼英雄”。
之后诸事混乱不休,她也走出了自己想走的路,只是现在看来,终点并不尽如人意。
“所以……是我娘出什么事了吗?”楚痕紧握着拳头,试探着问。
楚痕果然很敏锐,颜喻没回答,只是道:“粥差不多了,端进来吧,菜就别弄了。”
颜喻端着米粥进屋,颜喻指了指房中唯一的凳子,对楚痕道,“坐吧,有什么想问的便问。”
楚痕没有坐,只是问:“我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还算可以,神志挺清楚的,只是……估计撑不过这个冬天。”
楚痕手心紧了紧,反应不是很大,他知道陆伏烟的状况,明白颜喻派去的大夫不会不尽力,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太突然了。
“刚来的消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告诉你,虽然很残忍。”
清醒着痛苦,总比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好。
“是这样的,谢大人。”楚痕还捧着那个烫手的碗,却感觉不到痛,只有麻木。
颜喻摸了摸楚痕的脑袋,叹了口气:“你娘的信这两天应该就到了,以后你们的信,我会派人专程去送,那样会快些。”
临溯到京城,传个信件至少要一个多月,若是颜喻派人,只要十多天就能送到。
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谢大人。”楚痕又说了遍。
饭没吃成,颜喻离开了。
楚痕坐在凳子上,盯着莹白的米粥发呆,粥熬得比想象中好。
想当初他最第一次熬米粥的时候,生怕饭做不熟,于是一直往锅底添柴火,等察觉到味道不对时早就糊了。
本该纯白的米粥泛着黄,上面飘着炭黑的浮沫,都苦了。
当时母亲难得清醒,很耐心地安慰他,说“没关系,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