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鼓钟贞宗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橙色长发的短刀吸吸鼻子,回忆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回忆起那张空白沉默的表情,回忆起在眼前碎裂的那振烛台切光忠。一直努力克制的眼泪终于顺着重力落在地面,乱藤四郎随便地擦了擦眼睛,摇摇头,声音犹如自语一般,却依旧让太鼓钟贞宗捕捉到了。
乱藤四郎说:鹤丸先生,一直都在忍耐。
他说:再这样下去,他会碎的。
乱藤四郎喃喃道:“……太好了。”
——可以像这样将情绪发泄出来,真的太好了。
乱藤四郎不知道鹤丸先生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暗堕成现在这样,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见到鹤丸先生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是非常漂亮的金色。
是在那振烛台切光忠碎刀后,才染上了红色的。
鹤丸先生和他们不一样,没有同刀派的兄弟,好像和任何人都能打好关系,但又游离在所有刀派之外。
这就像是鹤丸国永这振刀的底色,纯粹的白色好像在哪都不会是最显眼的那个,却能很好的容纳其中。但在黑暗来临的时候,那道白色却会成为最耀眼干净的颜色。
哪怕变换了色彩,在鹤丸先生带着自己和退出现在那个暂留的住所时,他依旧是最耀眼明亮的存在。
鹤丸先生想救大家,乱藤四郎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六个人离开,回来只有鹤丸先生一个人的时候,乱藤四郎就非常非常担心,他想抓住这根摇摇欲坠即将断裂的风筝线。
他想用“下次”和“未来”稍微挽留一下对方。乱藤四郎很努力地想让这振太刀不再去扛着那份本不该属于他的压力,他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这振本该纯白纯粹的太刀付丧神重新展露出轻松的笑容。
同为刀剑,他太清楚过强的压力会造成刀剑什么样的结局。而那份压迫在此刻稍微缓冲,于是原本施加在刀刃上的松懈,于是刀刃本身便因反作用力的关系震颤,发出悲鸣一般的嗡声。
之前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鹤丸先生发生什么,是担心其他人的眼神和态度会给鹤丸先生带去更大的压力。
但是现在……没有关系吧?如果能在另一振自己面前哭出来的话,同振的安慰一定更加有效吧?
他没有办法拉住那根摇摇欲坠即将断裂的风筝线,但——如果是“鹤丸国永”的话,一定可以吧!
乱藤四郎的眼神坚定了下来。
而另一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百鸟……很平静地崩溃了。
刚才的眼泪是无声的。
此刻的崩溃也是无声的。
——我,到,底,又,做,了,什,么,蠢,事。
百鸟向来非常在意自己的面子,其他什么他都可以不要,但是他的自尊心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他上次在其他人面前哭,还是十多岁的时候,因为父亲逼着他吃由那种超臭的肥料种植出来的蔬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