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延,”巴老二又望向陈国公家的公子,“你来替他?”
李秀延调开视线,装模作样翻开了课本。
所以根本没人愿意顶替,倒也不是当真没有童男子,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将这个事实放大罢了。
巴老二笑着说:“看,没有一人愿意伸援手,可见凌王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人靠不住。人家是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太傅高风亮节,又是少耘授业恩师,求他,这件事就有着落了,神明必定不会怪罪。”
众人恍然大悟,悟过之后不由为太傅伤感,碰上这样的学生,连老师都要跟着遭殃。太傅虽然终身不娶,但也不必非得印证人家是不是童子身。如此一位功成名就的贤者,站在高台昭告天下,万一引来窥伺,那可怎么办!
大家嬉笑,也有嘴欠的,“若是太傅不便答应,怎么办?”
宜鸾原本还跟着一起笑,忽然十几道目光一齐向她射来,吓得她一凛,笑也噎在了嗓子眼里。
李崇川问她:“三公主,你说太傅会不会答应?”
宜鸾谨慎道:“答不答应,我怎么知道。”
巴老二说:“你怎么能不知道。整个华光殿,数你与太傅最相熟,你若不知道,天底下就没人知道,那么你与太傅的熟,也是假熟。”
这是拿话套她虚实啊,这帮人的心,真是肮脏至极,难道和太傅相熟,就得有那方面的纠葛吗?不过这也是个顺水推舟的好契机,以她对太傅的了解,太傅绝不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请求。不答应,正遂了她的心意,有些事不用多言,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个个一点就透。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太傅不会。”说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众人长长“哦”了声,再要打趣,太傅从门上进来了,这下可不敢造次了,纷纷端正坐好。
太傅如常授课,凌王的到访,似乎并未影响他的心情。大家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分辨出些什么来,可惜都是徒劳。一个时辰的课上完,太傅淡淡道:“明日习学射箭与驾车,少师已在郊外辟雍准备好了场地,辰时点卯,切勿迟到。”说完合上书籍,转身便往殿门上去了。
宜鸾也好奇他的决定,让排云收拾书匣,自己提起裙裾便追了出去。
太傅佯佯走在翊龙园的林荫道上,穿过树顶的光线一缕缕照下来,人在光的韵脚中穿行。听见身后有人紧追不舍,也没有放慢脚步,直到宜鸾气喘吁吁叫老师,他才略一回头,“殿下不上音律课吗,怎么跑出来了?”
宜鸾道:“五音六律,学生了熟于心,不上也不要紧。老师现在要去哪里?学生送老师一程。”
还要送他一程,是担心他走得不够快。
太傅捺了下唇角,“去上庠。”
太傅不单在华光殿教授他们,平时也担任上庠博士。西陵设五大学,其中北为上庠,中为辟雍,辟雍是帝王诸侯习学礼仪骑射的所在,而上庠,则是全国儒生学子求学的地方。
上庠在北郊,有些路程呢,要想打听消息,只有赶在他还未出宫门之前。
宜鸾厚着脸皮问:“老师,凌王找您做什么?是为了宁少耘的事吗?”
太傅神情漠然,“殿下只管学好自己的课业,其他的别管。”
就知道他会拿这样的话来搪塞,宜鸾也早有准备,十分真诚且痛心地说:“老师不知道,这件事与我有紧密关系。我啊,曾经对宁少耘有些好感,还去过凌王府,受过蒲城郡主热情的款待呢。如今宁少耘坏了名节,我很是彷徨,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将来何去何从。”说完露出个泫然欲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