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广谏一噎,无可反驳。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之无过,本督心善。”
云卿安款款来时,四下噤声。
而那位大老爷则是将脚底搁在老松树的树窟窿蹭了蹭,仰头闭眼干脆不见不闻放死赖去了。
周围的人皆被挥退,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指望着司马厝迷途知返,却又无不是徒增悲叹。
感觉到在难得的静寂中,那人靠他越来越近,司马厝扯了扯嘴角,伸臂一捞将云卿安带趴在他身上,似是忌惮一般地道:“吊着一口气,以便折磨人是吧?”
不握菩提珠,横陈诛人刀。假仁善,就是立地成佛都渡不了厄。
“留着给你出气。”云卿安眉眼弯弯,偏头时用下巴刮着他的腿根侧,磕撞着那硌人的硬骨,连睫毛都似带了温柔的笑意。
司马厝神色复杂。
好像,他就算是狡兔三窟、行千里路地绕了一个又一个的羊肠远道,也都能被云卿安给带回去,结结实实地栽手里去了。
“总兵,我说与你听。原先从岐山运过来的粮草少说也备了两千石,虽不宜打持久战,但好歹一段时间内兵卒都能吃饱,老人小孩也饿不死。”
云卿安将司马厝那跟老树皮不死不休的脚给掰过来捧在自己怀中,低着头用手自下而上地揉捏按压。
没劝他收敛些有毛病似的臭气性,反倒还乐意惯着。
“物资先是从仓库中调拨,其余都是来自民间,油、木制炮架、石灰、钉子、锄头等,城民参与分派协助。”云卿安笑望着他,“百姓愿意,他们相信你。”
“相信朔边名将的脊骨受倾压而不倒不折,相信得还一片海河晏清,相信虽无厦宇亦有檐屋大堂,有田有米,往来种作。”
司马厝呼吸微滞。
清内鬼绝不可能会手软,但凡云卿安在这关头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司马厝都不可能会放过他,就是不知会可以狠决到哪般地步。
对于他的用意,云卿安却只是看破而不说破。他故意在明面上给出一个机会,设下试探所想要的结果和解释,云卿安便默默地做足了。虽不知是否是装出来的。
“我又不管你这些。”司马厝敛眸,按住了那只自他腿脚往上作乱的手,似是毫不在意,顾左右而言他,口气像是质问又难得地带了些近乎幼稚的气恼,“我只问你,禁购酒水,谁下的令?”
时值冬日,酒水可以取暖,限制民间采购而发放给士兵暖身子正合适。不巧的是正赶上城兵统购,统计发放调拨都工量巨大,司马厝想要就得等上好一会。
“我。”云卿安轻声说,“对总兵不设限,我替你收着。”
暮色来时,替他温酒。
(本章完)
第章万骨枯惜命,不殉城。
羌军兵至,鼓惊生烟,雪暗凋旗。
苍穹阴霾密布,飞鸟俯冲落在血污斑驳的尸骸之上,发出阵阵嘶哑的鸣叫声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