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尚未定,谈何悠闲自得,长命百岁?岂非是要他丢盔卸甲,庸碌到老。
他无声苦笑,定定地望了墙角的人半晌。
云卿安说的没错,当时是他跟条野狗一样放低了姿态,为见圣面自甘背负人情债……
事到如今,怪的了谁?
云卿安揉着颈侧,大半张脸都笼在了阴影里,看着司马厝如游魂般离去的背影,亦看到了他背后萧瑟的孤绝,这般倔傲仿佛天塌了也会抵力硬撑,至死方休。
“我与侯爷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本章完)
第章弦凝绝清冷冷的看客,洁无纤尘。
深深宫邸灯火通明,黑压压的瓦檐下,红漆大门虚虚掩着。
这一处宫里头难得的好居所内,镶嵌在白墙里的是更加惨白的窗户纸,映着盏盏鬼火似的灯影跳动,从内堂传出断断续续的声响,是人声,却没有增添多少人气。
云卿安熟稔地越过守夜的太监宫女,行至内堂门口处站定,唤了声“义父”,也不待里头反应,便极为自然地推门而入。
他到魏玠这里来时是随意的,义父不会怪罪,便也就谈不得唐突不唐突。
可是这回,多少是有点意外。
只是深秋,屋内的地龙却是燎得正旺,将摆设的黑漆带雕花六角桌,红底寿字花盆毯都渲染成暖烘烘的黄色。
“不甘呐老祖宗,您可一定要替小的做主……主,督主!”
一身形微胖裹着藏青色贮丝曳衫的太监跪在地上,边抹着涕泪边哭诉着,冷不防听到声响,转头看向来人时惊了惊,现出一抹难堪的神色来。
云卿安置若罔闻,只淡漠地瞅他一眼便将视线投向一旁,神色恭敬有加。
魏拾咬牙,紧接着先前的话题哭诉:“老祖宗,小的奉皇命传旨至朔北,不受礼待反受尽屈辱,这司马厝这般嚣张狂妄,岂非不将您放在眼里?这口气如何忍得……”
魏拾气得一噎,却见魏玠在这时终于是睁眼瞧了他。
在朔北军营时的记忆渐渐清晰,司马厝手中掷出的银枪堪堪贴脸擦过他,将他衣衫连同整个人钉在地面动弹不得。
与魏玠一左一右,并列而坐。
他迅速收了怨色,低头盯着膝盖。
他本名王拾,贱奴出身,为讨好魏掌印巴巴把自个儿姓给改了自荐当儿子。结果魏玠嫌他长得歪瓜裂枣,压根不拿着正眼瞧他,在他百般讨好之下,只松口认他当孙子。
一位佝偻瘦小的老人,头发没有一丝凌乱,根根银丝清晰可见。
“卿安来了。”魏玠缓缓睁开眼,抬手唤道,嗓音像石头缝中磨出的线绳又细又哑,却温和,“过来,坐这。”
“是吗?本督尚不知有此事,小魏公公不妨详细说来听听。”云卿安似笑非笑地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