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听到了师尊同人的谈话,”莫传声说,“师尊说,傅惊尘这段时间,名义上是帮助清水派斩杀黑魔,实际上,却在那些人死之前,强行将黑魔吸纳入体内,妄图夺取黑魔之力。也正是如此,他这些时日方会走火入魔——”
方回燕打断她:“说重点。”
“重点是,如今的傅惊尘,已经为害一方了,先前清水派同东阳宗协议,若傅惊尘不伤无辜者,便将他留至最后斩杀、消灭,”莫传声说,“如今的他已经同那些堕落入魔的人没什么区别——方师叔,您尽可回清水派,将此事讲予温师叔听。现在,我们可以商议如何对付他了。”
方回燕说:“你师尊同傅惊尘有过节,说的话并不能全然相信;我无意挑拨你们师徒关系,只有一点——传声,你心目中的不欲师尊未必不欲。将军府中宝剑失窃,同他脱不了干系。”
莫传声说:“我们东阳宗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去凡人府上窃取剑的地步。”
“信或不信,一切由你,”方回燕说,“若非窃剑,为何令师尊又伤了双手?”
莫传声说不上来。
“杀不杀傅惊尘,也是我清水派的事情,若他当真入魔,我必然会先手刃了他,”方回燕铿锵有力,风吹拂,他衣袖上补丁干干净净,针脚密密,“可若是令师尊在此搬弄是非,也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莫传声还想再讲,那方回燕已然御剑而去,徒留下白云绵延千里。
她眼中却仍有方回燕方才愤而发怒的神色。
……真奇怪,那么大年纪的男人了,素日里慈眉善目,方才却对她那般冷冰冰。
莫传声觉脸颊微热。
她无方回燕那般对魔气的感知能力,站了许久,方御剑而起,赶往清水派中,替受伤的莫不欲求疗伤的丹药。
对了……还要去问一问天下精通符咒的人,有一道给莫不欲造成重伤的符咒,落款是草红红;中了此符咒后,每隔一个时辰,莫不欲便觉身体酸麻不止,好似无数蚂蚁叮咬。
不知草红红又是何人,该如何解此咒符。
天高云淡,白雪纷飞。
神秘的用符高
人“草红红()”的名气不胫而走,在东阳宗弟子中快速流传,又随着那些妄图寻找到草红红▔()_[(()”的人扩散到各地。
任是谁也想不到,草红红本人,实际上正俯身于深渊黑山洞的一方硬石之上。
花又青的喉咙都快劈了。
怀梦草入梦时,总觉也隔了朦朦胧胧一层,同现实中仍有淡淡的分界痕迹,似蒙着薄薄雾气。而现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感触。
突兀的菇柱杆丁页破小白菇伞,参天巨树撞裂了细细青石缝,一剑斩碎浮白云,春瀑解冻,冲碎了薄溪冰。
花又青咬住自己手掌,又难受又快乐地出声,自己都分不清怎么回事了,只一声声地叫哥哥,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哥、一个哥地往外蹦,丁页一下破碎一声,说不出惨还是怎么,两只眼睛都落下充盈的泪,好似这些泪从尾被挤出了眼。
“青青。”
傅惊尘抬手摸着花又青眼睛,摸到一手的泪。泪比血的浓度低,并没有将他的手烫出伤痕,只是炙烤出几滴鲜明小红点。花又青满眼被撞出的泪,根本看不清,只是大口大口、争分夺秒地呼吸着,迫切汲取着空气,她是个聪明的,聪明到在这种事情上也不需要动脑、边能下意识察觉到顺利呼吸的规律,对方进得狠重深退得慢缓迟浅,退到关门处,她便能抓紧时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再被强力推撞着、把这口运作生命的气被迫吐出。
花又青泪眼朦胧地想到那些共生的植物,同行的鱼类,她好像一枚被采撷珍珠的蚌,蚌壳开合皆不由她掌控,好似一股气在识海中颠倒乱窜,只是这股气比以往的都要强劲,劲到好似能彻底占据这幅躯壳。
她觉自己要被傅惊尘给夺舍了。
那些被夺舍之人,是否也有她此刻感受?
花又青不知。
她甚至觉傅惊尘的匕首已经深抵到神阙位置处。
正在愉悦和痛苦的边缘盘桓,难受此气力的花又青身抖如筛,纵使身披冬日衣裙,犹若寸缕不着地步行于烈阳高照的冰水中,火与冰参半,她是谷欠和痛角斗的筹码。撕扯之间,傅惊尘忽抬手,大掌盖在她气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