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就在离池盈不远的内城街道上,在来时路上曾碰见的那骑马的锦衣男子正沿着墙角疾行,身后隐有打斗之声。而他此时的状态也明显不对,面色潮红,思绪飘然,一张俊逸的脸在这红色的映衬下显得艳色逼人。
陈景洐此时只觉呼吸急促,胸口似有一团火正在越烧越旺,心中弥漫着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渴望与冲动,随着他动用内力越发明显,难以抑制,疯狂叩动着理智的大门。
他今天下了早朝就来了这里,本是来淮山城见一名被皇城司抓住的要犯的。这名犯人虽身份低微,却关系到宁乡王私开铁矿的要案,手里掌握着关键证据。因为担心将人带到京中被藏在暗处的鬼祟之人察觉,坏了他的计划,才带人赶了过来,直接在淮山城皇城司分部进行审问。
过程比较顺利,很快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也拿到了那份记录宁乡王一党罪证的账本。按他之前的安排,加上这份账本,宁乡王私开铁矿意欲谋反的罪名可以坐实了。听过下属对后续事宜的安排,多番商讨没有疏漏。
眼看多年谋划即将功成,他心情颇好,难得出门在街上逛了起来。却偶然遇见一长得极像北地蛮族大皇子乌特尔的男人穿着陈朝书生袍进了一家酒楼。
见对方行踪诡秘,还乔装打扮,陈景洐立马警觉。立时安排身边的随侍卫勉去纠集人手在周围布控,自己带着另四名手下进了乌特尔旁边的雅间,暗卫藏身阴影之中,随时准备救驾。
小二见这一行人穿戴不俗,气势非凡,尤其坐着的那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虽精气内敛,却仍给人不可直视之感,可见威仪。
以他多年跑堂,阅人无数的经验,这定是位了不得的贵人。对于这种客人,酒楼一向秉持尽心服侍,绝对不可得罪的态度。小二不敢多看,只殷勤地给众人奉茶,介绍起这家酒楼的特色菜。
知道主子不耐烦听这些,随侍卫勤出面打断了店小二的滔滔不绝,点了几个拿手菜式,又吩咐无事不要打扰,便让店小二出了门子。
陈景洐走这一路也确实有些渴了,眼神一瞥,常随宝金极有眼色地将茶水检查了一遍,又亲身试毒。片刻后确定无事才将茶水给陈景洐奉上。
这酒楼的茶水也算不错,虽比不得宫中御用,却也是百姓中难得的好茶了,应是贵客特供,小二特意取来给他们主子的。
陈景洐喝着茶,他并不挑剔,早年间跟随军队风餐露宿,登基后也常到民间寻访。他一直知道,只有真正了解民间疾苦的上位者,才能在下达政令的时候看的更加深远,才能在利益之外能对普通百姓多一分仁心。这一分仁心,关乎着天下万民的生死悲欢,影响着王朝气运。
那些早就脱离百姓,不通俗务的所谓专家名宿,只能摆弄纸面文章,一旦要他们为无关己身的百姓发声,提出建议,他们所出言论定然贻笑大方,沦为“何不食肉糜”的一般下场。
趁陈景洐喝茶的工夫,卫勤不用吩咐,拿出听管贴在连接隔壁雅间的墙上。这是民间听管和军用矢服的改良版,效果虽不及矢服,却融合了民间听管的轻便易携,应对日常所需足矣。
不料今次却似遇了鬼,隔壁寂然无声,连觥筹交错之音也无。
卫勤向陈景洐摇头示意没听到,在场众人皆神色严肃起来,这种情况一般两个原因,要么这酒楼的包间墙壁是特制的,专用来防止窃听;要么隔壁根本没人。
陈景洐神色一凛,带头冲出包厢直奔隔壁而去,卫勤踢开隔壁包厢门,果然无人。陈景洐余光看到一角青影匆匆下楼,忙吩咐宝金及暗卫在此接应卫勉,制住小二和其他可疑人马,封锁酒楼,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追去查看。
前面的青影跑的极快,却比不过武力极高的陈景洐等人,被四人堵在巷口。
陈景洐是见过乌特尔的,乌特尔也认识大名鼎鼎的陈朝景帝。
见到跟踪自己的竟是景帝,乌特尔面露惊诧,以为自己在陈朝领地与弟弟的宠臣见面商量构陷弟弟,夺取储位的事情被陈朝皇帝知道了。
一时后悔刚刚小二发现有人盯梢时因不想打草惊蛇,只给茶水里放了上次用剩下的给牲畜配对的奇银草;一时又疑心弟弟为了夺位私下投靠陈朝,还不知许了什么给他们,才能得如此看中,竟由景帝亲自下场捉他,顿感惊怒。
只恨此次议事怕引人注意,明面上只带了一个随从。刚刚他们几人明明是分头跑的,还让随从穿了自己的衣服往城外跑吸引注意,自己只着了一身陈朝常见的青袍,走的也是进内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