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恒看着手里的荷包怔怔出神,这应当是那晚花悦容安抚他的时候,不小心从袖筒里掉出来的。湖青色,滚着半寸的宽边,一看就是男人的款式,只是绣工太差,粗壮的几片叶子看不出绣的是什么?
他把这只荷包翻来覆去看了老半天,暗暗思忖:这荷包是谁的?她为什么要带在身边?在宫里,除了他,花悦容难道还认得其他男人?
这样一想,他的目光变得悠长起来,莫名有点不爽。
绪洋走进来,轻声说,“陛下,苏大人求见。”
燕云恒把荷包塞进袖袋里,“请他进来。”
不多时,苏献治走进来,恭谨的行了个礼,将厚厚一迭卷宗呈在燕云恒的书案上。
“陛下,这是臣收集的蔡锐贪赃枉法的证据,一共三百二十八条,请陛下过目。”
燕云恒随手翻开一页,上书:崇光二年三月,蔡锐将陈年贡米以次充好,贪墨纹银两万两。四月,采买雨前云雾,贪墨纹银一万七千两,五月,购普通楠竹冒充金丝楠竹,擅自提价两百金,贪墨纹银五千七百两。七月,私自扣下江南绣坊贡品百罗春,给自家妻妾做裙衫。九月,家中奴仆当街打死农户,因蔡锐暗中周旋,此事不了了之。十月,购银炭,贪墨纹银两万两千两……
虽然燕云恒对蔡锐的贪婪有所耳闻,但证据摆在面前,白纸黑字,一桩桩一件件,依旧让他触目惊心,不到一年的时间
,就能从皇家采买中获利十余万两白银,怪不得都说一年内务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其中还包括了命案。
内务大臣又贪又恶,皇兄在位时,未必不知晓,不过因为跟庄家是姻亲,碍着太后和大将军的脸面不好动,这才姑息,但他不是崇光帝,这颗毒瘤,他早就想拔掉了。
有苏献治这样的聪明人在身边,不必把话说透,只略微露出点意思,苏献治果然就照着他的心意,不声不响把蔡锐的罪证收集上来了。
燕云恒抬起眼,面色缓和,“苏卿辛苦了。”
“为陛下效力,臣万死不辞。”
“依苏卿之见,朕该如何处置蔡锐?”
苏献治思索了一番,道,“陛下,蔡锐贪墨款数巨大,又牵边人命案,照理应斩,抄家,流放,不过……蔡家与庄家是姻亲,碍着庄家那层关系,先帝没有动蔡锐,如今大将军威名仍在,太后与皇后也还是……”
燕云恒打断他,“朕不是皇兄。”
苏献治笑了笑,“臣知道。”
燕云恒靠进大椅里,慢条斯理道,“以免夜长梦多,今晚就动手。”
苏献治倏地抬眼,又极快垂目,恭谨道,“臣明白。”
待苏献治走后,燕云恒端起杯喝了口茶,沉声道,“鬼鬼祟祟做什么,出来!”
单靖从侧门后头走出来,笑道,“陛下耳目如此聪敏,定是近日功力又进益了,可喜可贺。”
燕云恒没理会他的马屁,说,“既然都听到
了,此事就交给你了。”
单靖收敛起嬉皮笑脸,抬手揖礼,“臣遵旨。”
“此事重大,切记不可走露风声。”
单靖抬眼,“陛下信得过大司马,还信不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