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睡得晚,翌日虞怜便起得稍迟了些,见她从房里出来,老太太笑呵呵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还说若觉得还困着倒也不必着急起床,尽管再去睡会儿。
“姑娘家家的要爱惜自己些,等你日后到了祖母这个岁数还漂亮得跟朵花儿似的。”
虞怜被逗笑,“奶奶您现在也漂亮得像朵花儿,年轻时候是牡丹冠绝花丛,老了像梅花,独自绽放不争不抢,淡然笑看我们这种刚冒出头的小花小草呢。”
陈氏在一旁做针线活儿听了也笑着抬头,难得开了玩笑问:“那娘呢?怜儿你说说娘像什么?”
虞怜下意识便道:“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要人细细呵护。”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最像娘了。”
陈氏心思简单,只觉得儿媳是在夸她好看,笑得可开心,这还是虞怜进门以来第一回见她笑得这样开心,之前总愁苦着一张脸,再好看也多了几分凋零之意。
虞怜倒也是真心在夸赞,陈氏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家中出了变故,本可以安然在后宅内渡过一生,丈夫儿子出息,对她来说便不用经历风雨,只管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便好,现在出了变故,这样的性子才会显现一些弊端出来,但对虞怜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就像一团泥巴,看着是那样的,但改变了生存环境,只要熬过那段时间,必然还会重新打磨成另一个样子,来适应生活的变故。
只要本性不坏,都不是难事。
梅姨娘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厨房把留给虞怜的早饭端了出来,虞怜看了下是一碗白米粥和两个馒头,切了一小碟酸菜。
梅姨娘笑着说:“怜儿快去洗漱,好吃早饭,都是锅里热着的,不好放凉了。”
梅姨娘看着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热情妥帖很多,这几日也是她在厨房里忙活饭食之事,几乎一个人包揽了做饭的活儿,小果儿勤快懂事会去帮着烧火洗菜。
虞怜细细看了梅姨娘两眼,没看到什么抱怨之意,反倒对她有些讨好,兴许是看明白了,这家中都是虞怜在做主,便知道来讨好主事之人,这本也是她一个姨娘身份的人的生存本能,就像从前在府里,老太太和夫人掌握家中大权,便要去讨好老太太和夫人,现在到了乡下换成虞怜主事,为了叫自己生活好些,也转而向虞怜示好。
虞怜笑着跟她点点头,梅姨娘心里松了口气,面上笑容更胜。
等虞怜去院子里洗漱回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连筷子汤匙都备好了,只待她入座便能吃。
虞怜跟梅姨娘道:“不必这样客气,做饭已然辛劳,我若饿了自行去厨房取用便是。”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梅姨娘当然不会错过,当下就说:“举手之劳罢了,怜儿才是不必客气。”
老太太说:“她要做你便让她做,怜儿你操劳家中大事已经很辛苦,这点小事便让他们做好,你等着吃便是。”
梅姨娘:“老太太说得是,我没什么本事,如今家中困难,大事帮不上,小事倒也能张罗一些。”
老太太听了舒心,难得夸了梅姨娘一句。
儿子那几房妾室,她早先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梅姨娘,宫里送来的伺候人的舞女能有几个好东西?如今看下来,在宫里也不是白混的,最起码会审时度势,脑子还算清醒。
若是不好的,她左右家中也养不起闲人,索性发买了,梅姨娘又能如何?
梅姨娘自己也是知道这点的,等虞怜吃完饭还利索把碗筷都收拾了,跟着虞怜就去拿着昨日写好的那些东西和纸笔去找公爹。
华詹正在院门前那片地除草翻地,一下一下挥得大汗淋漓,边上双胞胎在身后两把小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放下了,在爹身后翻好的地里捉着虫子玩。
虞怜喊了声爹。
双胞胎听见嫂子的声音,立时像弹簧一样炸了起来,以超越他们短手短脚的速度捡起小锄头,跟着翻地。
虞怜倒也不是次次都揪着俩小子不放,偶尔还会给些甜头,没揭穿他俩,看他俩老老实实锄地笑了笑说:“爹,您歇会儿吧,一会儿您带我去二爷家商量些事儿,昨儿个二爷虽简单说了下村里人的大致品行,但详细的也还不了解,我昨晚连夜起草了招工事宜,今日便去二爷家再详细打听打听,还得选个工头来负责建宅之事。”
“二爷德高望重,在村里又是见多识广之人,有些事应该瞒不过他的眼睛,可以剔除一些浑水摸鱼之人。”
华詹也知儿媳出身千金小姐,不似村里人那样随便走动,她看着是能干利落,实则也是骄矜之人,故而才会来找他这个当爹的一块上门拜访。
当场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