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雨恍然间收回思绪,然而她当时并未着意,现在才发觉自己给老爷子喂药时过于急躁,那一口还没咽下药汁,她又忙着再送一勺,老爷子自然受不住,于是喂的药汁吐得到处都是。
宋惊雨强忍着不适,抽了条帕子擦了擦,然后将帕子丢到床的一旁,略带歉意道:“抱歉,老爷,是妾疏忽了。”
老爷子说不出话,舌头用力顶着牙关,发出呃呃呃的声音,眼珠子转也不转,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
宋惊雨别过了头,对站在一旁的烟云道:“去找个小厮过来给老爷子擦擦身吧,顺便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
烟云领命走了出去,宋惊雨从药罐中重新倒了一碗药,这回格外小心地给老爷子喂药,但老爷子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死死抿着嘴不肯喝。
宋惊雨急得不知怎么办时,陆时烜就过来了。
陆时烜见她面红耳赤,额间蒙上薄薄的一层细汗,不禁奇怪道:“宋姨娘觉得给爹喂药辛苦吗?”
“不辛苦。”宋惊雨连忙道。
陆时烜似笑非笑,话音听不出是在责问她,还是在调侃她:“那为什么我瞧着姨娘似乎很累的样子?”
宋惊雨更倾向于认为是前一种,因此细细解释了一通。
陆时烜听后,看向老爷子:“爹,不肯喝药,病就不会好。”
说完,他从宋惊雨手中拿过那碗药,然后坐到床边,将一勺药汁递到老爷子嘴边,但老爷子依旧死活不肯把嘴张开。
“这药也凉了,爹现在不想喝就先放着吧。只是大夫交待过,药必须饭前喝完,那爹晚些时候喝完药再用饭吧。”陆时烜起身不再看他,转而对宋惊雨道,“宋姨娘忙活了这么久还没用饭吧,不如先去用饭,晚些时候再过来看顾爹也不迟。”
宋惊雨应道:“多谢大少爷关心,那妾就先行告退了。”
宋惊雨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但陆时烜又道:
“晚辈关心长辈是应该的,论辈分你算是我的小娘,爹如今卧床不起,儿子关心小娘也是应该的。”
“宋姨娘且等一等,我也没用过饭,不如一起吧,省得厨房那头顾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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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那头准备的饭菜尤为丰盛,宋惊雨逢年过节才有可能吃到的鸡鸭在这里摆了好几碟,比如鸡脖子、鸡身、鸡腿便被各自做成一道菜,还有蔬菜水果也被摆出各式花样。
简直跟皇帝老爷吃的一样讲究。
宋惊雨一时局促着,埋头吃了好几口白米饭。
陆时烜坐在她的对面,一举一动极为优雅,连细碎的声响都未曾发出,这让宋惊雨觉得更是不安,倒是显得她跟乡间没见识的粗人一样,尽管她的确是来自乡野之地,只是这云泥之别莫名地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心里想着,眸子却一瞬不眨地看向陆时烜。
陆时烜很少被人这样瞧着,忍不住皱了皱眉毛,见宋惊雨太过出神,就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