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蜀愣愣地瞧着沈吉。
沈吉:“怎么了?”
李蜀挠了挠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多少能明白,被控制的感觉不好受。”沈吉态度很平静,“但你从小到大都挺自信的,不要被那个疯子干扰,去做你想做的事。”
说完他又笑:“我的养老钱就靠你了。”
“我以为你不相信眼前的生活。”李蜀小心翼翼地提起,“你能体谅我,我却想象不到你经历那些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你好像变了很多。”
沈吉依然波澜不惊:“我老了。”
是啊,在幻境里度过那么漫长的时间,所有青春洋溢的热情都应该被消灭掉了吧?可是幻境里的一切都无比混乱,又好似不可能让他变得成熟,只能逼他陷入疯狂。
沈吉缓缓将目光移动到天台花园下那遥远的楼底,在幻境中,有很多次他都是靠跳楼穿越的,而今再跳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是进入另一个幻境,还是彻底结束了?
李蜀忽然用力攥住沈吉的胳膊:“你别做傻事啊,你别像楚天琪一样,输给天垣那种怪物。”
沈吉恍然回神,看清他无比恐惧而担忧的脸,脑海中又飘过外婆的降压药,而后松了力气:“我没想怎样。”
李蜀不信,可能其他人也不信,因为失魂落魄的沈吉,从来不伪装自己的破碎。
平淡的日子在毫无期待缓慢继续了下去。
从医院出来后,沈吉便跟着外婆回到年画店里,一直休息到次年开春,才返回学校继续读书。
那时已经有整整一百天没再探测到新的心印信号了,特勤部的人员预算开始削减,白尘子也离开实验室返回了美国。
好像所有事情都开始回归正轨,只有沈吉一个人,偶尔暗暗地期盼着那些痕迹不要太快消散,否则就像……江之野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如果说真有什么事变得和过去不同了,还真有两件。
一是沈吉变得会画画了,过去他只是个基本功扎实的好学生,可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的个人创作渐渐有了灵性,甚至拥有了名气,还没毕业就在东花办起了小型画展。沈吉的大部分作品都和心印与环界有关,也有些是馆长的画像。从刚开始认识时,沈吉就觉得江之野美的像画一样,原来那张脸和那具身体,果真适合待在画里。
“没什么奇怪的,是痛苦教会了你艺术的真谛。”
沈吉在去监狱探望罗佩瑜时,罗老师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