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霜白的垂耳上细小的毛毛随着他的小身体一起颤抖。
他问:“小於,还会回家吗?”
垂耳兔夫人已经卖过三四十只兔崽子了,全是亲生的;绒绒球星的兔兔们世世代代都是这么生存运转的,她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可抬眼看见既不嚎也不闹、只是默默掉眼泪的小於,她心里头一回泛起了难受。
这种情绪对她来说是很陌生的,权当中午的苜宿草沙拉吃太撑。
她仍然喜气洋洋的,伸手揉揉小兔头:“要会讨好新家的主人啊!”
兔贩子吆喝着手下,把其他崽子们装车。
这是要出发了。
垂耳兔先生想起什么,又叫住他,指指小於。
“对了,这只有点爱哭。”他叮嘱,“不管是卖去联邦还是哪儿,记得路上给他打镇定剂;剂量多点儿也没事,反正小孩子嘛,代谢快。哎,记着,一定得打啊!不然要是被抓住了,我们可不退钱。”
兔贩子不耐烦点点头。
随后,在留下的小兔崽子们劫后余生的目光中,飞行车绝尘而去。
货仓装满了,小於只能到前面坐着。
两边是人高马大的兔贩子,小小的幼崽被挤在座位夹缝中,紧张得直发抖。
爸爸说,他爱哭。
爸爸还说,爱哭的兔崽要打针才行。
粗粗的,很吓人,很疼的针。
小於最怕打针了。
所以,即便是刚刚被爸爸妈妈卖掉,即便是不晓得要卖到什么地方去,他也不敢哭了。
幼崽随着飞行车狂野的轨迹东倒西歪,怯怯地抓着椅垫,从缝隙间瞥见窗户外飞速倒退的苜蓿田。
他看不见小紫花们,可能想象出它们探头探脑寻找自己的模样。
它们一定还在等自己,等自己去摸摸和贴贴,讲些笨笨的、又很快乐的话。
对不起,我失约了。
小孩子难过地想,明年春风来的时候,再也看不见花开了。
“小十七,小十七,过来!”
小於茫然地回头,看见五哥和九姐。
老五手里拿着风筝,笑吟吟地:“小十七,想不想放风筝?”
老九招招手:“来,我们教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