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止休扯了下嘴角,“太久了,记不清了。不过小时候成绩好长大了不行的人也比比皆是,或许我只是现代版的伤仲永而已。”
Alpha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乍然望去格外叛逆,说起话来却又比谁都彬彬有礼,言辞间的谦逊足以抹去外表所带来的初印象,交流过程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诚恳——但也仅限于一丝。
如果说路炀身上的距离感与冷漠是与生俱来,而天生喜静不愿喧闹,注定了他不可能随意与人交言过深,也不习惯袒露心声;那么贺止休更像是强行把自己兜进一个深井中,拒绝、或者说是抗拒任何一切试图接近自己、了解自己的事物。
他单手拎着一次性杯杵在桌前两步之外,神色表情格外淡然,油盐不进地仿佛任凭接下来是继续质问或推心置腹的交谈、甚至是痛骂挨罚,都无关紧要。
班主任看了他半晌,终于他叹了口气:“毛都没长齐的人,谈什么伤仲永,要谈至少也得到我这个年纪了再说——行了,回去吧,卷子发下去后错题全部给我抄个两遍,再做个错题本,下周一回校交上来我检查,不会的讨教你同桌或到时候单独问科任老师都行。”
贺止休应了声好,转头正要走,班主任忽地又叫住他。
“你家里希望你出国这件事,你怎么想的?如果你是因为不想去,但跟家里意见相驳才影响到成绩的话,我回头跟他们谈谈。”
四面八方寂静无声,走廊唯一的动静只剩半空阴云带来的绵密闷雷,邻位的香薰机正亮着橘红灯光,在贺止休手背上落下浅浅一层。
“不用了老师,”
片刻之后贺止休终于开口,垂在身侧的手不引人注意地握紧。
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声音低沉而沙哑,近似呢喃:“我也不一定不去。”
班主任一顿,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贺止休却率先冲他一点头,以作告别,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大门迈去。
咔哒一声轻响,冷风席卷,门板合上。
贺止休站在门口,握紧的双拳还没来得及松开,他余光忽的觉察到什么,骤然一扭头。
“……路炀?”
只见数步之外,本应该去食堂吃饭的路炀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被拉至顶端的校服衣领浅浅遮住一小截下巴,黑色镜框挡住他大半神情,从侧面望去时很难窥清对方此刻的神情,只能勉强从站立姿势里辨别出他应该不是刚抵达的。
“你怎么来了,”短暂错愕后,贺止休再次开口。
他转身似乎想抬步过去,但仅一瞬又微妙地顿住,停在原地问:“不是去食堂吃饭了吗?”
“没有鸡蛋羹,不太想吃,就出去打包了点东西回来。”
路炀仿佛没看见他动作上的迟疑,不紧不慢地举步上前。
贺止休这才注意道他手上似乎拎着什么。
冷风呼啸,天色阴沉,四面八方的教学楼都陷在沉寂中,一门之隔的后方还坐着班主任。
而路炀就这么停在距离贺止休半步的位置处。
“一起吃个饭么,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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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氤氲水珠的盖子被掀开,热气裹着香味争先恐后涌出,短短数秒立刻将空旷教室侵染。
贺止休看着手中洒满葱花的鸡蛋羹,不由一挑眉:“你是不是忘记让老板别加了?”
路炀只扫了一眼便说:“应该。不记得了。”
贺止休笑了下,正欲再顺口调侃两句,只听啪嗒一声,路炀掰开一双筷子,然后捏住中端出乎意料地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