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班迄今一个月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个年纪又恰好是最容易结交友人融入集体的时候,数周的相处早就足够称兄道弟半敞心扉。
齐青乐在班上虽然没有特别算中心人物,但毕竟成绩前茅,又是学委,除却上周突如其来的恶意扭曲,他在大多数人印象里,其实是个还算好相处的人。
也正因如此,真相传开那天,有人其实是不相信的。
其中就包括与齐青乐从高一便在同一班、关系最好的许棉枫。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宋达托着下巴半是嘲弄的嗤笑一声,似乎还想再说,但在窥见许棉枫的神色后,还是叹了口气把话咽了回去。
许棉枫抬步回位,站定后却没坐下,而是垂眸看向路炀。
路炀正塞着耳机做题,英语听力在耳边流淌,他随意往空格里填了个C,才摘下耳机抬眼问:“有事?”
“……齐青乐委托我转交给你一封信,”
许棉枫从兜里掏出一个方正信封递给路炀,斟酌着语气道:“他说是有话想跟你说,但不知道怎么当面告诉你。”
路炀面不改色地眯了下眼。
这年头还会写信的人少之又少,与许棉枫那张皱巴到起毛边的“道歉信”不同,齐青乐格外正式的装进了纯白封壳中。
此刻大概是因为揣在兜里的缘故,边缘四角微微褶皱,窗外灯光盈盈洒入,照出正面白底黑字的三个字。
——致路炀。
“当然!你不想收也没事儿,我回头再退还给他……”
许棉枫话音未落,路炀突然保持着虎口夹笔的动作将信封接过。
少年神色平静冷淡,窥不出丝毫情绪。
只见他将信封随手往桌肚里一放,淡淡道:“知道了。”
许棉枫怔怔地站在桌边,直至头顶划过上课铃,四面八方脚步纷乱一片之后,他才像回过神一般,突兀而不明就里地喃喃了句:
“……谢谢你啊。”
路炀瞥了许棉枫一眼,没说话,而是将耳机重新塞回耳朵。
他没问谢什么,也不在意许棉枫对齐青乐的滋味有多么五味杂陈。
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告别,或欣然雀跃,或愤懑感慨。
但最终,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化作无法述之于口的怅然。
等路炀再翻出这封信时,已经是隔天自习下课回寝的事了。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带回寝室,毕竟那时收下仅是处于对许棉枫的礼貌,至于信上内容写了什么,齐青乐又有什么话想对他说,路炀并不关心。
事实上倘若不是体育课的那次意外,他大概率直到高二结束,都未必会跟齐青乐有太多接触。因此此刻也很难对这位昔日同窗生出多余的情绪。
——即便计算机室真相揭露那刻有过星点火苗的愤怒,事到如今也早就化作虚无,连半点烟灰都不剩下。
如果非要找出点什么,大概就是荒谬了。
但万万没想到下课时随手往书包中放习题册时,会一不小心将其一并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