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册我刚转学来进来时,第一次月考恰巧跟他分配到了一起,”
路炀刺啦一声拉开椅子,弓身坐下时,半干的发梢又朝前垂落。
他扬手随意朝后一捋,台灯照亮额角一处方才洗头残留的水渍痕迹,“年级最次的一个考场,我作为新生没在校历史成绩,坐倒一,他坐我隔壁列。”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盯着他,饶有兴致问:“然后你就记住他了?”
——这种程度当然不足以让路炀记住。
高一下册刚转进来那段时间,是他状态最差的时候。
与现如今一定程度为了刻意避开同学而形成的冷淡不一样,那时的路炀身上的冷是夹带难以抑制的攻击性的,银色镜架都没办法伪装出丝毫斯文,任谁见了都得下意识避开;
以至于转学之初,当下的班主任一度将其视为问题学生潜在份子,连头一回踏进学渣考场都没被人认出是个新面孔,身上的气质可以说是毫无违和感地直接融入了差生氛围。
但真差生和假差生的区别就在试卷发下来后的答题状态。
整个学渣考场四十号人,其中有三十八号全程对着卷子犯晕。
一半是看天书后挣扎着假晕,一半是真晕——直接两眼一闭趴桌上睡死了。
而路炀和季炎是唯二俩没犯晕的。
“他也是转学生?”
贺止休奇道:“还是发挥失常不小心进倒一考场了?”
“……”路炀冷冷瞥他:“倒一考场平均分二百分,你见过哪个发挥失常的能‘一不小心’就进去了?”
“二百分怎么了,二百分够上大专了。”
贺止休拧着眉满脸正色地纠正道,“学渣的分也是分。”
“……”
路炀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半晌后挤出一句饱含讥讽的话:“确实。我拎条狗对着答题卡踩上两脚,那也是狗努力踩出来的。”
贺止休挑眉看他:“你在内涵我吗?”
路炀往后深深一靠,意味深长说:“我以为这是明示。”
俩人在昏暗光线下一高一低地四目相交,无声的对峙萦绕在俩人沉默的上空,片刻后贺止休突然率先弯下腰,双臂撑在桌沿朝他靠近。
只见他眉峰微拧,面露凶色地冲路炀张开嘴:“汪。”
路炀:“……”
路炀:“?”
寝室寂静数秒,路炀脸色空白地瞪着近在咫尺处的贺止休,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吐出,声音在齿缝间陡然转了个弯,变成一道抑制失败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