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炀本来想说他目前那成绩打给他也是浪费打印纸,但紧接着又想起昨天那一通堪比呼死你的发狂程度,还是改口都说:
“……他要就打吧。”
“哦——”贺止休眉峰一扬,故作失望道:“我还以为我是唯一呢。”
时至今日,路炀已经彻底习惯了贺止休隔三差五就要散下赖德性的劲儿,简直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他仔细涂完最后一点,拧上盖子,旋即冲着Alpha那双指骨分明的修长五指施力一拍,冷冷道:
“少在这儿发癫——待会下楼找药店买一管,回去按时涂,过两天应该就没事儿了。”
“你帮我涂么?”
仗着四下无人,贺止休反手拉住路炀即将收回的手:“就像上次我手磕伤了的时候,你每天帮我消毒换药那样。”
路炀顿了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之前揍了曹卢围之后手擦伤的事情。
当初砸出的伤口与地板蹭出的血痕早已愈合,光影之下看不出半丝痕迹。
Alpha生着薄茧的掌心难得冰冷,他紧握着路炀指尖,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你那时候说滑板的国际赛要开始了,你会去么?”
路炀一怔,不由抬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所以问问,”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看着他:“我记得你那会儿说,这是你爸的梦想……你要替他去吗?”
偌大的洗手间难得空旷,洗手台边悬挂着一盘香薰蚊香,袅袅烟缕盘旋而上,又在半空朝四面八方扩散。
其中一缕好巧不巧飘至眼前,隔着薄薄白雾,贺止休看见路炀很轻地眨了下眼,仿佛在掩盖眼底或许会溢出的真实情绪。
“还不确定,”
少顷后路炀说:“马上期末了,明年下半年就是高三,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忙这个,到时候看看吧。”
——这确实是个无懈可击的原因,即便路炀的成绩怎么看都不太需要为高考而太过于劳心劳力,但偏偏他向来是个自信却从不自负的人,在确凿成果到手前,失败与成功的可能性与他而言其实都是对半开,因此他也绝不可能真正放松。
但这一刹那,贺止休莫名闪过方才在屏幕上电光石火间窥见的讯息——
洗手间外有脚步声传来,路炀下意识要抽回手,就听贺止休突然又问:“那你想去吗?”
路炀不由顿住。
“那不只是你爸的理想,同时也是你的,对吗?”
贺止休近乎强硬地让自己挤入路炀视线中,他眼错不眨地凝望着眼前人的双目,试图从中窥出一丝真实情绪。
但出乎意料的是,路炀似乎并没有打算深藏。
短暂的沉默后,只见他点了点头:“是。”
“那你……”
“所以我迟早有天会去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就看时机了。”
路炀抬眼回视,语调平直而镇定道:“当下以学习为重,不代表我就舍弃了它;如果时机允许,也许这一届我也会去参加。”
他近乎一字一顿道:“学习和比赛,我哪个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