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萧笙坐在沙发上抱着电吉他弹了一段旋律,Sam抱着手站在旁边开玩笑,"你的老相好Hammett让我转交的,任务完成。"
他上手摸了一把吉他,"这上面是龙吧,龙的传人?"
"他还是这么土,不过确实是把好琴。"纪萧笙把琴放好,Sam站起来,"走吧,晚餐早好了,Hellen催了两遍了。”
Sam是个制片人,非常典型的美国青年,喜欢满世界旅行或者钓鱼;妻子Hellen是医生,中法混血,算起来可以说是纪萧笙的远房表姐。
夫妇俩有时会叫上朋友在家里聚会,来人除了邻居,同事,朋友,还会有一些律师,医生,记者等不同职业的人。
纪萧笙一个搞音乐的加上还是中国人,难免会成为话题中心。光是教他们念自己的名字,解释每个字是什么意思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好在每次教他们念他的名字,这些外国朋友都很认真,而且格外的感兴趣,甚至到了有些虔诚的地步,仿佛在念什么古老东方神秘的咒语一般专注,表情里还带着些神性。
除此之外他不太愿意多谈论自己,他的国家,或者任何国家的政治,总是费尽心思将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所以一顿饭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但他并不排斥这类社交,他喜欢听不同职业的人在餐桌上聊自己的一切。
对了,他也很喜欢Hellen的拿手中国菜,和这对夫妇家那条名为coco的金毛。
几杯香槟下肚,在座的客人也都变得行动迟缓,眼神迷离起来。
纪萧笙被Hellen叫到游泳池旁,两人在一棵开着紫色花朵的大树下落座。
"最近感觉怎么样?心情还好吗?"
Hellen捏着酒杯问他,她穿着一件驼色的针织短袖配着满是花朵印花的长裙,没束头发也没戴眼镜,脸上散发着微微的光泽,和在医院里冷冰冰的样子很不一样。
纪萧笙蹲下身摸那只吃饱了躺在地上的金毛,"挺好的,很久没这么好过了。"他说。
"药都有按时吃?"
"嗯。"
"出院后见过你母亲吗?"
纪萧笙重新坐回长椅上,"没有,通过一次电话,她如今在纽约呢。"
"阿笙。"她母语是法语,在英国长大,因此只能听懂简单的中文,可完全不会说,这两个字的发音对她来说还是很困难的。她的发音有些别扭,听的纪萧笙有些想笑,又恍惚记起似乎很久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疏,我只想确认你好不好。"
"抱歉,我确实有些怕你,没有别的意思,从我的朋友到从我的医生再到我的朋友,这个转变,总得让我适应适应吧。"纪萧笙笑了,望向波光粼粼的游泳池表面,"而且是我自己要出院的,我很好。"
Hellen有些难过,把酒杯放在木桌上,坐过去握住他的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你知道的。"
纪萧笙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每次都这样,我下次都不敢来了。"
"没门,你不来我就去上吊了。"Hellen说,"那你这次会回中国吗?"
他沉默许久,最后说:"不回去了吧。"他又开始转移话题,"Sam来曼城你没来玩几天真可惜,我都教会他打麻将了。"
"我猜你不想见我,所以没去。"
纪萧笙无奈的摇摇头,"你想的也太多了,下次也去吧。"
他跟金毛玩了一会,后来被Sam架进客厅按在钢琴前弹了几首曲子,陪他们玩了会牌,才带着醉意和Sam勾肩搭背的走到门口。
已经把车开到门口的森哥看到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忙问:"喝醉了?"
纪萧笙摇摇头,把吉他从Sam手里接过来,"走了,你进去吧,否则Hellen又该怪我成天把你往外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