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王想起数年前初见这受尽凌辱的孩子时,他曾问他想要什么。
李霈脱口道:“权势。”
他问其缘由。
小少年触着后颈的蝶形疤痕:“阿娘自尽前说,倘若她出身高一些,就不会被弃掉。救下我的阿姐也说我很可怜。我想,有了权势,或许便无人会怜悯我了。”
因为他说不喜被怜悯,建康王才将他带去南方。
按李霈的城府,不会轻易妥协,因而建康王才要前来,本是想告诫李霈:倘若陈家幼女有事,他助李霈坐稳龙椅的重兵,必将踏入建康宫。
但眼下建康王知道那句话不必说了,转而问他:“本王很好奇,情当真如此玄妙,能让陛下舍了权势?”
李霈低头,如同朝圣的僧人,薄唇轻贴掌心的血,极其小心。
“没了阿姐,我要权势何用……”
陈卿瑶终是安然诞下小公主。
在李霈相助下,建康王用了些手段,促使祁家出兵。
一晃半月过去。
陈卿瑶待在永芳殿里,不见李霈。他担心她再动气,只派人送东西,未敢靠近一步。
旁人都劝她:“陛下九五之尊,肯为娘娘让步,情深可见一斑。”
陈卿瑶看着怀里吃手指的女儿,只一笑敷衍地揭过。
这次他虽让步,但人的本性不会变,李霈他善于玩弄权术,且痴迷于权力。
爱会变淡,但他的城府和对权势的欲&039;望只会随年纪变深。
她不敢信。
陈卿瑶打算离开。
但走前,祁皇后来见,她说出她和李霈的交易。见陈卿瑶讶然,她亦诧异:“陛下没告诉你?”
陈卿瑶摇头。
不是他没说,是她没信。
祁皇后走后,陈卿瑶独自坐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和李霈谈谈。
勤政殿内,传出浓烈的药味儿。
榻前是建康王及一老道。
而李霈面若金纸,在榻上沉睡,看着毫无生气。她心头一紧,急上前探他鼻尖,察觉到气息才收回手。
陈卿瑶松了口气。
建康王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李霈和她面上掠过:“不走么?”
陈卿瑶说:“走前想问他几句话。”
她再次问李霈怎么了。
建康王未答,只淡道:“你心里可有他?若分毫没有,知晓了也是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