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有宋延在,老家伙们再滑头,我就不信能翻得过我韩陌的五指山!”
玄衣人勒马,顺眼望着前方茶馆屋檐下一双正说着话的男女,一张棱角利落的脸上,又透出几分不羁还有烦恼,“我得先去衙门,你回府跟夫人报个平安。”
往日人头涌动的这条大街上,此时因为下雪,整条街只有这间茶馆下还站着人,韩陌原本昨夜就该到家,因故推迟了半日,母亲此时只怕又已在府里念叨他。想到这里韩陌也有些无可奈何,他已经进东林卫当差有大半年,但母亲还是不赞同他的决定。
蓝衫人浮出一脸的理解,深深点头道:“那属下先行一步!”
韩陌看着他疾驶而去,也扬鞭启程,精选出来的蒙古骏马立刻又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疾驰在街头。
苏婼眯眼对着天光,凝视着挂上了铜锁的璎珞:“我这锁有灵气,像你这样五毒俱全的人,碰了是会坏它的风水的。”
秦烨白眼快翻到了天上!“说得好像你有多纯洁似的!”
苏婼目光剜他,正要收回双手,“关爱”他几句,城门那边突然而来的马蹄声却压住了她的声线。她抬眼望去,这马蹄声却已经到了耳边!也就是一个错眼的工夫,一匹枣红烈马居然擦着她的衣角,如同闪电般疾驶而过,带起的一股风拉扯着她往前栽!
秦烨连忙扯住她衣袖!
一个踉跄后她好歹稳住身子,但等她回过神来,手上却已经抓了空!——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璎珞,此时竟被勾住在了最前方那匹枣红马的马鞍上!
“哪来的恶徒?!”
当街纵马不说,居然还带走她的东西?!
苏婼怒从心中起,追了几步后看着疾驰中离她越来越远的马匹,她又恶向胆边生!瞅准路旁被铁链锁住的一堆用来建房子的木头,拔下头上金簪,果断探入缚在铁链上的铁锁的锁孔——
这堆砍伐下来的树木少说有上百棵,靠墙竖立放着,只凭一条铁链锁住,这时候那铁锁叭啦弹开,就听哗啦一声响,铁链啪嗒掉落在地上!而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响声震耳欲聋,松开的树木立刻哗啦啦四散倒去!
韩陌急于赶路,又碰上这飞雪街头没有什么行人,手下便没有松懈。到了站着人的茶馆面前,为免撞到人,他还特意缓下了速度,只是惯势之下马儿踏雪打滑,还是走偏了点方向,朝着那路人冲了过去!
不过他旋即勒紧马缰,及时将它拉了回来,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可没等他走上几步,就听到后头陡然传来雷霆巨响,下意识地将马勒住,余光中只见靠着茶馆墙边安放的一大堆木头,这时居然如洪水般朝着自己翻滚而来!
“大人!……”
作为从小习武的武将子弟,韩陌自然练就了几分观察力,方才过来这一路,他就已经留意那堆被铁链和锁拴住的木头。那木头都被捆得好好的,他不明白怎么会突然间就倒了!
但是情势刻不容缓,他不能不先以最快速度避到街对面再说!
街这边,目睹了这一幕的秦烨在认清楚那枣红马上的人之后,一双正待替苏婼鼓掌喝彩的手掌倏然停在半空,而且还蓦然睁大了眼睛!……
韩陌几乎没有在毫无防备下遇见过如此紧急而莫名的状况,他甚至来不及回味那百余棵比屋顶还高的木头以山崩地裂之势压向自己的窒息感,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奔向自己而来的那道纤秀的、而又明显透露出怒意的身影!
这是个十多岁,梳着双丫鬟的少女,穿着藕合色裙袄,有着一副让人印象深刻的相貌,所以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先前冒着风雪站在茶馆门前与男子说说笑笑的那个丫头。
韩陌也绝不记得自己与她曾经有过交集,所以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停在自己马前,仰着头,气恼地瞪着他,那神情活似是他先前瞅了她一眼的工夫,就掠走了她的家财……
被无故这样对待的韩陌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但他还没说话,那绷着脸不发一语的少女,就突然间伸手探向他马鞍下方!